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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有料到這個神秘人憑一己之力一招震開包括弄玉趙衰在內的五大高手,那一劍看起來很輕盈,甚至有些飄逸,但虛空之中,似乎涌動著一股暗流,一股強大得讓他們有力難施的暗流。
但世上能抵這樣五大高手合力一擊而不損絲毫的人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說沒有,雖然他能一招制敵,但強大的氣流仍然把他震得向後倒飛幾尺,天空中飄灑點點血花。
一擊不中,一直裹在樹葉中和魏犨狐毛等糾纏的十餘名蒙面人一個呼哨,退往神秘人處。
重耳也不好受,一個趔趄站穩,卻感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從肩頭湧入四肢百骸,一想到莫名其妙的就被攻擊,氣得破口大罵起來:“混蛋!報上你的名字來。”
“嗖嗖嗖……”弦響,五十個弓弩手終於發射了,個個箭出如珠,無論是力道還是角度,都刁鑽至極,速度更如疾電。
“叮叮……啊……”有幾個蒙面人擋住了第一批箭,但都不免被箭身所帶的力道震得倒退兩步,另有人揮劍斬在箭身之上,但第二箭乃至密密麻麻的群矢卻隨之而來,一時間慘嚎聲不斷,見機得快的人即使想躺地而躲,也心有餘而速不夠,簡直成了親兵營弓弩隊的射箭表演。
神秘人見勢不對,不再遲疑,仰天發出一聲長嘯,速如鬼魅一般扶搖直上,衝破密集箭陣,口裡發出幾聲悲憤的嚎叫,雙腳空中虛點,往山下疾馳而去。
一陣混亂過後,山坡上留下十餘具屍體毫無規律地躺著,除了重耳一群人急促的呼吸聲之外,顯得無比的空寂,連心跳之聲也顯得那般沉重。
“這人是誰?”季槐眼神中還有一絲的驚駭之色。
這是幾乎所有人都想知道的問題,以趙衰見識之廣,也不得不承認此人是他有生以來見過最厲害的高手。
重耳臉色忽晴忽暗,眉頭深鎖。忽而嘆道:“我知道了,他一定是紅龍。”
季槐恍然大悟般“啊”了一聲。
弄玉好奇的問道:“紅龍是什麼人?我怎麼沒聽說過世上有這樣的高手,他……竟然不在我師傅說的幾個人之列。”
重耳有點不知該從何說起的感覺,直到此刻,他仍不知道是誰買兇殺他,而且一定要至他於死地。這人的劍招幾乎與於跋同出一撤,看起來不是那麼狂烈和凌厲,但一旦接觸到便會發現輕盈中夾雜著詭異和陰險,劍上似抹了一層粘液,那種粘連不著力的感覺,讓他有一種想吐的衝動,且之劍上的反震力道卻又大得驚人,似乎像是無數道無形的蛇從對方的劍上鑽到他的體內,到現在他都感到筋脈內有一種麻亂酸軟的感覺。
狐毛緊張道:“這已是第二次了,不知道他下一次何時出現。”
趙衰忍不住問公主道:“你師傅提的那幾個人是誰?”
弄玉輕啟朱唇道:“魯己子,海青山,郭舟。”一撥人聽得你眼望我眼,都是些沒聽說過的名字。
重耳啞然失笑道:“管他呢!我們現在該去看看奚齊了。”
弄玉高深莫測的笑了笑,對季槐道:“讓他們商量去吧,我們前面等。”
奚齊第一次品嘗到戰爭的味道,但他卻寧願永遠也沒有這樣的第一次。如不是漫山飄零的血腥味在刺激著他的鼻子,他做夢也想不到幾千精銳戰士會如此不堪一擊,要知道他們是翼城三大營中抽調出來的,是晉軍精銳中的精銳,卻仍然被一群野人打得落花流水,死傷慘重。
三千精兵,被對方幾輪猛衝下來,已剩下一半都不到,原本想設伏峽谷,現在自己倒被逼進了險惡谷內,只要對方包圍圈再縮小一步,全軍覆沒的厄運,迫在眉睫。
公治方眼光迅速掠過聚集在奚齊左右三十多名家將,雙目利芒閃動,大喝道:“你們保護好公子!等救兵到來。”說完帶領百十名善爬高手欲攀越峽谷而登頂,他明白只要對方登上谷頂,那麼縱是神仙也難逃一劫。
“嗚……嗚……”要命的牛角聲再起,赤狄又一輪攻擊開始。
谷外赤狄的前排攻擊手開始潮水般移動,手裡的武器五花八門,幾乎囊括當時能用來殺人的所有利器,後排幾百名手持丈二長的黑弓手已經在向谷頂攀爬,沒有支持弓的也沒閒著,或抱大石,或幾人抬一根比腰粗的樹幹,嘴裡還“喲嘿!喲嘿”的高喊著號子。
其實很多人都明白,死亡並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死亡之前的等待。奚齊僅有的一點信心都被等待給吞滅,他的手下,滿臉絕望的晉兵,甚至包括他的家將都現出悲哀之色,這也是一種無形的壓力,是來自內心對死亡的一種畏懼,因為死亡隨時隨刻都可能伴隨著他們,眼看著同伴一個一個的倒下,誰也不敢保證,下一個死去的人是他們之中的哪一個?
“赤狄……他們上去了……”一個抬頭的晉兵絕望的喊道。
“弓箭……”又是一聲驚呼。
“嗖……嗖……嗖……”暴響連發劃破了虛空,天空中仿佛突然下起了箭雨,其中還夾雜著斗大的石塊與樹根。
“轟……轟……”狹谷之中一片陰暗,隨之而生的是谷底狂亂的呻吟與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