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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咱們還有一條路可走的。”季槐突道。
“真……的,你沒騙我?”旬生面露喜色道。
季槐銀牙輕咬,伸出微顫的玉手指向懸崖道:“唯有跳崖方有一線生機。”
旬生大呼道:“什麼?這就是你所說的路?”
季槐語氣緩慢但很堅定的說道:“是的,我不是告訴過你我以前曾多次來這裡嗎?所以跳下瀑布也許不會至死,但是留在這裡是必死無疑的,順著瀑布下流……雖然不知道通向那裡,可總比在這等死的好。”說到這裡時臉上神情百變,突然她又聲音淒婉的嘆道:“其實就是離開此地,我也是無路可去的,天下雖大,竟然沒有季槐的容身之地。”
旬生見狀,大感羞愧,立道:“好吧!是生是死咱們一起。”說完,扶起季槐向懸崖邊走去。
隨著旬生的話音剛落,一陣急促的箭嘯聲破空而來。
“嗖-嗖……”
“啊--”
旬生大叫一聲,密急的箭蔟急射而至,其中至少有三箭射中旬生,好在是背部中箭,絲毫也沒能影響旬生的去勢,反而更激起了他的求生本能,順著高高的懸崖瀑布兩人手牽著手,飛身投入萬丈深淵。
旬生不知道是何時醒了過來,只是隱約記得狂暴的急流把他們嘩啦一下便卷了進去,以至於緊抓著季槐的手不得不被亂流沖開。人如同流星般直墜而下,強大的急流沖得他全身隱隱作痛。只聽見”噗咚”一聲清響,掉進冰涼的水流里。水流急瀉,旬生身不由己地被帶著往下流沖奔而去,昏頭昏腦間人已不知去向。
追兵的聲音迅速減弱,遠遠地被拋離。旬生暗叫僥倖,或許又一次遠離了死神的垂青。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急流遇到一座峽谷的阻攔,水流才慢慢緩了下來。旬生疲憊不堪的爬上岸,一口氣鬆了下來,倒地便睡。
醒來時已是太陽高掛,陽光的照射下使得旬生的眼睛都難已睜開。哎!旬生長嘆一聲:“為什麼?為什麼我永遠生活在別人的追逐里?難道這就是我那該死的命運?”
旬生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季槐生死未卜,此地是不是安全,都讓旬生揪心。以後將何去何從……
深感茫然之中,旬生還是強忍著肌痛筋疲站了起來,向峽谷外的荒灘走去。他深知當務之急是要找到季槐,可在這茫茫大山里,她會在哪裡呢?
水流。
旬生精神大震,順著水流直下不就可以離開這座大山嗎?也許……季槐就在前面。旬生不再多想,再次跳入冰冷的水中。
已繞過峽谷的水流更是洶湧狂暴,如同剛出籠的猛虎般不可阻擋,急瀉而下。旬生本以為已經進入比較平靜的水面,那知轉過峽谷是一道更高更兇險的瀑布在等著他。
“啊……”
隨著旬生的一聲狂叫,轉瞬間他已被急流吞沒。
旬生頓感五脹六腑翻轉不止,人也隨著旋渦在打著轉,水流帶著他緩緩下沉,眼看一口真氣已竭,正感絕望時,小腹緩緩升起一道無名的真氣,慢慢進入丹田,接著一股氣流涌了上後背處,沿背椎竄上腦際,靈台一片清明。
“回天決?“難道我在山洞裡胡亂練了幾下現在起作用了。
旬生依稀記得這種情況是達到回天訣第一段的特徵,難道說回天訣非得在水中才能修煉嗎?一想到此,旬生頓時興奮不已,知道白己在這先天秘境裡因著這惡劣的環境,意外地到達了修煉的境界,體內真氣生生不息,就像胎兒在母體裡不用口鼻呼吸,只憑臍帶的供給便有足夠的空氣和養份。
在狂暴的急流旋渦中,旬生體內先天真氣運轉了叄百六十周天,循環往復,生生不息,靈台澄明如鏡,知道無意間功力又深進了一層,由後天轉為先天。
後天可從精進勵行,有為而作里求取進步,可是先天只能無意得之,無為而作。
這也是先天秘境為何如此珍貴罕有。
他的耳目頓覺靈敏起來,水中魚兒遊動的聲音清晰可聞,那狂暴的水流旋動的聲音現在不再是那麼可怕,而是有層次有節奏的流動,偶爾把頭伸出水面,他甚至感覺岸邊的草更綠,山更青,天更藍。
而他的六識竟與身側那似是無處不在的青山密林蒼茫天地無分彼此地融合為一體,合體的靈覺似乎能把握住身邊所有的一切。
此刻旬生的心境中,那超然於物外令人不知所從的心之共鳴……那種歷經滄桑,脫胎換骨的感覺,使他忍不住大嘯一聲……
“我成功了!你們等著吧……我來了……”
水流突緩,眼前出現七八道分支,縱橫彎曲。
旬生一時難已取捨,只得離開水中,跳上岸來,眺目遠望。
落日下的龜背山,顯得蒼茫無邊,殘陽如血,一切都被血紅色所籠罩著,對於以前沒有心情欣賞美景的旬生來說,此時此刻是那麼的美麗,甚至可以說令他感動不已。
他亦不急於離開,反而緩步前行,一邊調節著體內的真氣一邊在思索著……突然間,他神色一動,迅速展開靈覺四下搜尋,兩眼也放射出異樣的光芒來。
有人類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