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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漁淡淡道:“也許是我們的理解能力不太夠吧,婁夫人是不是應該把主題說得明白些呢?”
看來這尚漁深得守中待攻之道。荀息暗道”看來尚氏家族能長時間在動盪的晉國立足,也非偶然”。
婁無塵鳳眼中放射出銳利的光芒,眼神鎖定尚漁,從容道:“你們仔細想一想,鐵器究竟有什麼地方比不上兵器呢?其實很簡單,排除功能作用外,就只剩下性能之比了。冶練師常道美金以鑄劍戟,試諸狗馬,惡金以鑄夷斤躅,試諸壤土。由此可見農業鐵器與兵器的質地之別。
(作者註:春秋時稱青銅為‘美金’,鐵為‘惡金’)
尚漁繼續微笑著說:“原來婁夫人的意思是論冶鐵和練銅的上下之分。既然夫人承認鐵器農具和青銅兵器皆不可少,那麼只是想證明鐵器的粗糙比不上青銅的精細。請問如若在一鐵犁,鐵鍬上鏤上花紋,用上漆,鑲嵌上松綠石,農夫拿上它們去耕作,這且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重耳一愣,尚漁說得也有道理啊!不由得向婁無塵看去。
婁無塵眼中火花一閃,正欲反駁時,荀息突然插進來道:“鐵器的出現和使用,對農業和手工製作等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齊國以‘刀幣’作為貨幣就可見一斑。兵器業來自於青銅鑄造技術的提高,而領先於各國者莫過楚國,其鑄造出來的青銅劍,戟,槍等無不精美絕倫,其質地是鐵器所不能比之的,就其使用範圍而言,尤勝於鐵器,剛才樂姬手中的樂器,這廳中的銅鼎,都由此而來,再加之造型優美,花紋精緻細膩程度,讓鐵器為之失色。”
“對!我也是這樣認為的!”重耳忍不住大聲叫好,不過喊出口後又開始後悔了,除了婁無塵給了他一個微笑外,大家均緊盯著荀息,等待他的下文,沒有人在意重耳的發言。
荀息突然面露微笑,目光直視公孫榷道:“公孫家族以鐵器而揚名天下,單以煉鐵來講,已是登峰造極,無人可比。”說著又轉向婁無塵道:“婁氏一族源自楚國的鑄造世家,其青銅鑄造術更是處於絕對領先,連齊國都大批的購買婁氏的銅器和兵器。”
說到這裡,荀息突然停了下來,閉口不說。
第七章尚府風雲(3)
弄得所有人都一頭霧水,全然不知道到底他是在贊鐵器還是兵器?尚漁和公孫榷表情極不自然,好好的一場宴會都讓那個女人給攪和了,公孫榷不由得流露出一絲陰毒的目光,惡狠狠的射向婁無塵。
“荀大夫好像還沒說完,小女子怎麼越聽越糊塗。”傅荃晶不禁問道。
“這個還是讓我來回答吧。”伯己用一種極其優雅的姿態道。
廳中之人無不大奇,因為這伯己平常極少出席這種宴會,獨來獨往,天馬行空,認為交朋結友只會把自己給束縛住,從而失去自身的灑脫和隨心所欲,而且大家從沒聽說他和尚漁或者公孫家族有過來往,此次在宴會上看到他時都甚感希奇,更不用說看到他突然綻放出的表現欲望。
伯己既然有說話的欲望,就不會為誰而放棄,哪怕就是貴為上大夫的荀息也不行。所以伯己沒等荀息回答就爽然道:“其實答案很簡單。”邊說邊向傅荃晶看去。
原來這伯己是追著她而來,也是為她而回答,眾人如若恍然大悟般均把目光投向傅荃晶。
傅荃晶眼神微顫,面對這個有著英俊外表,且渾身充滿男性魅力的男人,心湖不禁湧起了一陣強烈的漣漪。
伯己精芒四射的目光緩緩離開了傅荃晶那張嬌媚動人的俏臉,掃向大廳中人,強行壓下心底升起的異樣感覺,淡然道:“不論是公孫家族的煉鐵,還是婁氏的青銅鑄造,都達到了各自行業的顛峰,如何相比,如若硬拿來強行攀比,那且不失之下乘。”
公孫榷長吸了口氣,神色逐漸平和下來。重耳倒是聽得津津有味,這幾人的每一次發言,攻或守,甚至是語氣,都深合武學至理和謀略之道,令他受益非淺。
“好!精闢!尚某與伯己兄干一杯。”尚漁笑眯眯的道。
荀息雖臉無異常,可心底暗地翻起浪濤。
在此之前,他只是略聞伯己這個人,甚至還認為是沾其師哥之光所揚名,今天一見,讓人有大吃一驚的感覺,此人的觀察和分析能力之高明,恐怕就是他師哥披頭寺也比不上,再加上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無拘無束,自然灑脫的氣質,還有那神光四射的銳利目光,都叫人刮目相看,不敢小視。
正在這時,眾人眼睛一亮。
婁無塵突然離座,筆直的向公孫榷走去。看著她那剛健迷人的風姿,鳳眼中閃爍的異芒,重耳暗想她該不會是想挑戰吧。
果然不出重耳所料,婁無塵朗聲道:“公孫先生前來晉國,一為求婚,二為公孫家族的鐵器,令我等大開眼界,久聞齊人武風強盛,公孫先生怎麼著也得給我們露一手啊!”
公孫榷何等人也,早在婁無塵離席過來時,他便知是針對他而來,因此心理準備極為充分。
聞言毫不變色,哈哈一笑道:“婁夫人為王城八奇之一,又是婁氏在晉的當家人,自然是武功高超,若說做生意,在下當拜下風,如是談到武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