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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堯咨謙卑的,回答道:“此是小詩,何能與恩師相比。恩師是文學大家,每每文章筆風,使得學生精進不少啊。”
范寬對他的回答很滿意的捋了捋鬍鬚,心裡暗道:“謙卑恭敬,不驕不躁,卻是好苗頭。”
說著對柳開笑道:“此子當真非常人物啊。”柳開也是點頭不語。
范寬對陳堯咨笑道:“本官初來,見這嘉陵山色雄奇,遂成一畫,本想在此情一才學之士題筆幾字。聽聞那些人吟你的嘉陵江詩,深感意境契合,還望賢侄勿要推辭啊。”這范寬也是,現在套關係了,不過他的稱呼也沒錯,他是柳開的同榜進士,又是老友,這聲“賢侄”也無甚紕漏。
柳開倒是笑了,道:“中立兄果真寬厚,不拘成禮,確實深信市井之言。”
范寬笑道:“本是聽此詩文,當有此詩在卷。”說罷,鋪開畫卷,只見,那雄奇浩渺之卷再次顯現。柳開與陳堯咨都被這雄壯之畫吸引住了,陳堯咨更是首次見證了這畫之魅力,不覺心生陶醉。
范寬笑了笑,柳開緩過神來,對陳堯咨道:“嘉謨,我這老友卻是天下聞名之士,即使林和靖先生,也對他的畫作推崇備至。他請你題畫,可不要辜負此番美意啊,”說道這裡,他笑了笑,“老夫也是對這風雅之事嚮往非常,今日能在此見證,亦是美事一樁啊。”
此時,柳德也是端來文房四寶。陳堯咨提筆而揮,頓時,畫卷之上,一詩即成,范大人的畫境,加之陳堯咨的行書,此畫頓顯意境,流遠浩莽。
“好字,”范寬看著畫上的行書,精骨一流,神色兼備,讚嘆出聲,“此畫有此詩字,才算完美。”范寬笑了笑,似是落了一件心事,心裡欣慰,喜上眉梢。
此詩、此畫想聞,真乃如錦瑟,琴弦相聞,這畫比是名貴之至。
范寬笑道:“老夫有言,誰能得此畫題詩,得其意境謫,便以此畫相贈。今日賢侄詩書雙絕,當有此畫。”
陳堯咨有些懵懂,但他卻不敢隨便收,那他娘不收拾他的屁股才是怪事。當即回絕道:“當人玩笑了,學生怎能收如此大禮,只是小詩而已,請大人不必介懷,這畫就免了吧。”
范寬也是不好再說了,正在此時,門外傳來一聲天籟之音:“爹爹,可是有客人到訪。”只見是柳青瑤輕盈之步走了進來。柳開笑道:“青瑤,快來見過你范伯伯,小時候,他還曾抱過你呢。”
范寬也笑道:“可是青瑤侄女。”
柳青瑤對范寬盈盈一禮微笑道:“青瑤給范伯伯請安,未知伯伯到臨,些許唐突,還望贖罪。”
范寬也笑了,道:“好、好、好。沒想幾年不見,卻是亭亭玉立了,還許配了人家。”
此言一出,柳青瑤頓時紅霞滿面,她本是想陳堯咨去了許久,想必又是,於是走來或許有些相助,但見他三人尷尬,隨即出來解圍,卻不知被范寬也說的尷尬羞赧了。
范寬道:“嘉謨也是學文之人,可有何禮相贈?”
陳堯咨有些苦笑,想“還真沒有送什麼東西給師姐,倒是師姐送了那隨身的玉佩給自己。”
范寬笑道:“這有何難,你倆如此情投意合,我這畫雖是無多大用處,也算風雅之物,本是贈送給你,可與你送青瑤侄女為禮‘如何?”
陳堯咨也是覺得可行,柳開也是微笑,捋著鬍鬚。陳堯咨道:“學生謝大人恩賜。”隨即接下畫卷,輕送於青瑤。柳青瑤也是面紅低首。
范寬和柳開相視一笑。
柳開笑著道:“今日中立兄心事已了,當時人生快事,嘉謨亦是在此,不如小飲幾杯,以助其興,如何?”
范寬頓時興致盎然,道:“此言甚妙,老夫定當奉陪啊。”只有陳堯咨心裡有些嘀咕,“這老丈人不怎麼合格啊,才十歲的孩子就讓他飲酒,絲毫沒有保護未成年人意識嘛。”這廝還是被兩次醉酒嚇得有些後怕。
第二十二章 指點江山
柳府花園,荷園柳亭之上,三人對坐暢飲。柳開、范寬二人本是多年治教好友,奈何世事無常,沉浮半生,此時相聚,亦都興致極為濃烈。二人頻頻舉杯,一飲而盡,開懷暢飲,似是多年無此之時。
兩人皆是風雅名流之士,卻又同為官場政治沉浮的人物,同病相憐的人生際遇,於此相見,不免感慨一番,韶華易逝,光陰不再。
酒過三巡,范寬臉上已是紅光泛濫,卻仍舊舉杯而道:
“紹先兄,今日是人生美事啊。老夫此生畫作無數,卻只有今日這一畫,不是白做,意義非比尋常,深得老夫喜愛。”
柳開也笑了,道:“想中立兄佳作無數,相比卻無此雅事吧。”
范寬也笑道:“此畫送與青瑤侄女,也就成一段佳話啊。紹先兄,你這學生確實才華橫溢,謙卑恭謹,讓人好感。那書法更是一絕啊,嘉謨定是博採眾家之長。老夫幾十年字,卻也悟不出此書法要義,真乃後生可畏啊。”
陳堯咨有些拘束,道:“何得大人相贊,堯咨歲小,當日日學習,不負恩師教導。”
范寬擺了擺手,笑道:“嘉謨,何必如此拘束,老夫與紹先兄乃是同榜進士,知己之人,叫你一聲‘賢侄’也未嘗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