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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陳堯咨蹙著眉頭,心裡更多了疑慮,“娘親,府中的下人呢?”
陳夫人微微輕笑,道:“為娘把他們都遣散了”
“遣散了?為什麼?”陳堯咨大驚,“難道咱們雇不起工錢?”
“不是”秋蓉淡淡的笑道,“夫人以為,如今汴京城人心惶惶,不如讓這些僕人們回鄉暫住,待到汴京無事之後,再召回來不遲”
陳堯咨心裡嘆了嘆,他也知道,入京汴京城再也不是那個繁華的汴京城了,勾欄瓦市,哪裡還有一絲喧鬧,陳府的人有這些想法,也不為奇。
“你要隨駕親征嗎?”秋蓉頓了頓,還是問道。
“兩日之後,我將赴澶州城”
秋蓉鮮紅般的嘴唇蠕動了半響,卻沒有說一句話,不過兩句加衣添食寥寥數言。陳夫人與秋蓉下廚,為他做了一碟羹湯,他吃了個大飽,卻感覺平生從未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一般。
這兩日算是寇準替他擔下了重擔,自古好戰分子總有使不完的勁,寇準可為其中的佼佼者,這麼幾夜不合眼,他依然精神抖擻,更似年輕了幾歲一般。
官家親征,可算是押上大寶了,不賭就不賭,要玩就一次玩個勝負。陳堯咨騰出了兩日時間,與陳省華說及這汴京,陳省華此次也押上了陳府上下,若是澶州城一敗,那陳府就會立即被送進天牢,指不定哪日一個不剩的全送給了閻王爺。
陳府全斬,柳府必然受到牽連,需知那柳大人冷不丁的一句話,使得畢士安一盤棋死的乾乾淨淨,柳府要脫身,豈能如願。陳堯咨與柳大人諸多商議,但柳大人提及的最多的,卻是柳青瑤與陳府的親事,原本秦靖卓與秦姐來,是為柳府的親事,如今卻趕上了這麼一場浩劫,汴京城全城戒備,秦先生倒是看得開來,還有些心思談笑風聲,陳堯咨卻只能告罪,此事怕是要耽擱下來了。索性的是秦姐再也沒有打擊他的自信,倒是日日陪在柳青瑤身邊,安慰著表親。
所以陳堯咨不能敗,寇準也不允許大宋的失敗。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親征的事終要成行
天色還是黝黑的,浙浙瀝瀝的夜雨輕輕飄打著院中的枇杷,沙沙作響,平添了一份淒涼的氣憤。陳府人都起的很早,天色未亮,但時辰卻已經不多,陳夫人默默的為他收拾著行囊,氣氛說不出的壓抑。
秋蓉服侍他穿好衣衫,帶好盔甲,又上上下下打量著,心李翼的將他甲冑拉展伸直。駿馬已備,悽厲的寶劍露出些悠冷的光,駿馬見光揚蹄。
這日子不怎麼好,搞的出門下雨還要帶傘。陳堯咨搖了搖頭,細雨綿綿,天色漸漸的放亮,汴京城外人馬齊聚,戰馬嘶鳴,不時的有軍士車馬奔馳,來回的穿梭。演兵場正北面的巨大點將台,巨大的圓木,金龍旗飛舞,帥字旗飄揚,yin雨霏霏中,氣氛蕭殺。
“稟皇上,吉時已到”禮部尚書的喝了聲,對趙恆說道。
真宗策馬而立,今日實在不適合穿上走路都不好走的龍袍,他卻是盔甲在身,長劍在手,“嗖”的一聲,劍身指天,大聲喊道,“點兵,出”
眾人會聚,沒有人響,只有馬嘶,肅殺的旌旗半卷著,軍士對列,走出了汴京城的大門
咚咚的戰鼓擂響,就像雷一樣敲擊在所有人的心頭。兩萬萬大軍,就像一字排開地長蛇,冒著細雨直往城門開去,高高半卷的旌旗,就仿佛是每一個出征的戰士的心情,興奮而又悲壯。既有熱血沸騰,也有心裡的女兒家般的一絲柔腸。
成千上萬的汴京民眾,圍繞在道路兩旁,跟隨著隊伍一起奔跑,一眼望不到邊的軍伍,與兩邊的民眾,匯成一條巨大的蒼龍。
“姑爺姑爺”芷荷翠綠的衣裙站在城門上揮舞著粉嫩般的手,大聲的嬌呼。陳堯咨取下頭頂的盔,抬頭一望,卻見柳姐與秦姐二人站在城門前,遠遠的望著他。而在他們身邊的黃衣女子,鳳冠霞披,綾羅沙巾,鮮艷的衣衫在這城門上格外耀眼。可淅瀝的雨里,看不清她們的容顏。
陳堯咨回了揮手,拖著長長的披風策馬而去了。他的眼裡溢滿了淚花,與淅瀝的雨一般落在髻上、臉上,不知道是雨,還是淚
傷情最是離別時,這不是他第一次離別了,可這一次卻有生離死別一般,因為在前面,是生命嘴殘忍的地方,戰場,就在不遠處,澶州城
第十三章遼人的舉動
陳堯咨策馬奔前,一個人忙的舉著一把油紙傘罩著他的頭頂,看著這滴答的淅瀝的雨,笑道:“陳殿帥,這雨大,當心傷了風寒。”
“顧大哥?”陳堯咨轉身一看,不禁一愣,笑道,“你不是在官家身邊嗎,在這裡做什麼?”
“官家囑咐在下給大人送把傘過來”顧承棟笑道。
“算了吧”陳堯咨搖了搖頭,笑道,“我又不是泥巴捏出來的,咱們走吧”
“好嘞,”顧承棟收起雨傘,陳堯咨戴好盔甲,兩人並馬而行,長長的披風在雨中搖曳著,顧承棟很是欣喜,笑道:“咱們這些血漢子,早想著與那些契丹人一戰了,可這誰選的這日子,怎麼老下著雨,讓人氣赳赳的性子端的被磨平了……大人,你怎麼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