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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時期,文風之中盛行古文文風。“古文”這一概念由韓愈最先提出。他把六朝以來講求聲律及辭藻、排偶的駢文視為俗下文字,認為自己之文章繼承先秦兩漢文章傳統,所以稱“古文”。
韓愈提倡古文,在於恢復古代儒學道統,改革文風與復興儒學變為相輔相成。提倡古文之時,強調以文明道。晚唐時期,古文運動趨於衰落,出現了講究雕章琢句的文風。
北宋初年,王禹偁、柳開又開始提倡古文,提出文道合一之主張,但二人孤軍作戰,未形成有力之運動。後來,以歐陽修、王安石、曾鞏、蘇洵、蘇軾、蘇轍之流,極力推崇韓、柳,又掀起一次新的古文運動。反對晚唐以來的不良文風;提倡繼承韓愈的道統和文統,強調文道統一,道先於文之論,以大量平易自然、有血有肉之文,共同掃清綺靡晦澀之文風,使文章走上平易暢達、反映現實生活之路。由是,世人稱韓愈、柳宗元、歐陽修、曾鞏、王安石、蘇洵、蘇軾、蘇轍共稱為“唐宋八大家”。
其實,古文之風精髓在於“主張明道、文從字順”八字而已。此宴山亭之會,陳堯咨作《宴山亭會》深得這八字之味,這正是柳開欣喜之處。
但此宴山亭之後,陳堯咨詩文雙絕之名,風靡南部縣,商賈走卒、市井文學之中,凡得樓、茶、酒、肆、驛流之處,莫不有人吟誦陳堯咨之詩詞。書生士子、閨秀碧玉莫不抄寫,一時之間紙坊斷貨。其盛名一時無人出其左右。
酒宴繼續,各自唱和。柳縣令盛名才學之人,吟詩弄月如把玩古玉,深有韻味。陳氏兩兄弟大放異彩,各位學子亦是各獻詩詞助興,一時之間籌光交錯,盡賞繁華美景。陳堯咨也是來者不拒,舉杯必唱,也不只是幾輪幾回了,只覺得酒味平淡,酒意卻濃醇,尋得他頭暈鼻眩。陳堯叟、陳堯佐二兄弟也是癲狂起來,此時沒有父親的嚴厲教導,難得的放縱一次,便和幾個士子醞了起來。柳縣令、劉夫子、陳省華也是喝的東倒西歪,老身童言。
幾人一邊飲酒,一邊談起成都府的之文人士子。陳省華、李主簿皆為南部本地人,對此道也熟悉。便對柳縣令到來:“自古巴蜀出學問,如前保寧府下南部縣司馬相如,成都府楊雄、王褒,就連青蓮居士李白也是四川長大。”
“區區巴蜀之地,果真人傑地靈、沃野千里。”柳開心裡感嘆道。
……
……
依稀日暮西山,斜陽晚照,風吹南屏。眾人醉態妍妍然。於是,散席離去,一群人分別告辭別過,陳堯咨三兄弟,也隨同父親返回陳府。今日之行,對於陳堯咨而言,收穫巨大,但這也是和他自己專注學問、勤奮苦練有莫大關係。
回到陳府,被醇酒暈的醉醺醺的父子四人正無憂無狀的仰臥在床榻之上。陳馮氏忙碌的手慌腳亂,不斷地對丫鬟小廝們囑東咐西的。一時之間,只見陳府之內仆走匆匆,腳行蹴蹴,這樣的場景,就是當年頑劣的陳堯咨也造化不出來。
秋蓉此時正侍候在陳堯咨的臥榻旁,手裡拿著一張細布面巾,在滾燙的熱水裡浸泡一下,白皙的纖纖素手頓時被熏紅,熟練地拿毛巾,擰乾燙水,敷在陳堯咨的額頭,也是忙碌不堪。
陳堯咨飲酒之時尚未注意,這酒雖味淡,後勁卻如此之強烈,他平生未見。此時,只感到頭昏搖晃,腿軟無力,之只是憑著感覺的伸腿踢足,妄圖擺脫此景。這下,秋蓉更忙的不堪了,還得不時的給他蓋好被子,鋪好床幃。
漸漸地已是斜陽落山,春風拂過,巴蜀的夜色變幻無常,落夜之時還是月明星稀,此時已經明月隱高樹,長河投曉天。接著細雨而至,潤物細無聲。秋蓉直立起身,打開了陳堯咨書案邊的白紙窗,轉身盯著陳堯咨。
只見其並髻總角,粉臉白皙,嘴角晏晏,似是夢境的會心而微微一動,真好易風流態度。秋蓉正值十四、五歲的年紀,少女春心怎能不顫動,就這樣,坐在他的床邊,痴痴地看著。不一會,便覺眼沉如幕,趴在床邊睡著了。
巴蜀之地,並非其他地勢,四面環山,呈現出盆地地勢。因此,夜間便是多雨之時。杜甫曾有詩云:“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此小雨實至。李義山曾做詩形容其雨:“巴山夜雨漲秋池。”此乃實言。
只見,紙窗外細雨漸大,不到半個時辰,已是屋檐潺潺之聲。秋蓉因照顧陳堯咨而未曾入睡,此時睏倦,卻趴在床邊,睡的香甜起來。只見夜雨簌簌之聲,秋蓉沉睡在他身邊的輕聲入睡,嬌媚粉臉上一絲青絲輕輕滑落至粉頸,煞是嬌艷。陳堯咨卻是無福享受了,這廝睡的正值香甜,如香風拂過,聞之如醉春風。
此情此景,只有那巴山夜雨,桃李海棠,雨打梨花,看著這般人間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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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海棠依舊青蓮至
又是第二日晨至,夜雨之後的清晨若空谷幽蘭,夜雨滌盪了粉塵,留下的確是潤如剔透玲瓏的露水珠。桃李、海棠、梅樹上水珠滾動,或掛在花瓣,或顫慄枝頭,或滴落草地,給這清晨以無限的清純嬌媚。
陳堯咨懶懶的睜開雙眼,只感到一絲微微清香之氣傳到自己的感覺,屋外清新的空氣傳道屋裡,給這早晨無限朝氣。雨打芭蕉之聲,從屋外傳來,陳堯咨不由得嘆息,自己錯過了與這個世界的第一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