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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眉開眼笑的答道:“軒公代代忠良,讓寡人賜這四個字不為過。寡人允了,老愛卿還有什麼事情沒有了?”小皇帝巴不得張庭威這麼一直要求下去,好過足皇帝癮呢。
張庭威再次向上叩首答道:“吾侄金亮,早年流落深山,已無黃籍,但其祖上牌位仍留,老臣已經核對過了,金亮其祖正是我清河張家走失之子弟,願吾皇開恩,讓金亮從回黃籍,認祖歸宗。”這個憑空而出的牌位的真假,當堂之上恐怕只有張庭威一人知道,雖然張金亮對是否能回到黃籍無所為,但是這件事情被張金亮喊了幾年族叔的張庭威當作了一件心病,總是在想方設法地幫助張金亮回到清河張氏的族譜,認祖歸宗。
正在興頭上的小皇帝連想都沒有想,直接回答道:“准。”
大堂之上一片寂靜,剎那間,如同一塊石頭落入水中,整個朝堂沸騰了。
“皇上不可,皇上不可。”四周無數個聲音在喊道。西晉戶籍制度管理之嚴格,後世恐怕無任何朝代能夠比得上的,尤其是黃籍的管理。雖然士族和庶族兩個詞語上只是一字之差,但是這兩個群體在西晉這個社會裡面的地位的差別卻如同天隔,這裡面涉及到了無數政治上的經濟上地利益糾纏,這兩個階級的瘋狂對抗,消耗了西晉大量的國力,也造就了西晉滅亡的主要原因。
張庭威此時把這件事情提出來,如同踩到了朝中這幫把持朝政地高門華族地尾巴,把這些高門華族,對王勇強引起的那場大屠殺的怨恨,以及對現在把持朝政的司馬越政治集團的不滿全部都勾引了出來。
“皇上,士庶天隔,早有定規,張昊出身卑微,野性未除,現雖然已經沐浴天恩,回歸正道,但無黃籍,遠非華族中人,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一塊祖宗牌位可是什麼都代表不了,沒有黃籍堅決不能讓張昊進入清河張家地族譜,望皇上收回成命。”
“張軒,你是老糊塗了還是怎麼了,你怎麼能想出這種主意來壯你清河張家地勢力?”
“皇上,張昊雖然有大功於朝廷,可是此子驅逐朝廷命官,私造甲兵,私領青州牧,其罪當誅,饒其性命不死已是天恩浩蕩,他怎能如此無恥。”
“皇上,張昊在青州無惡不作,他竟然命其手下把我大晉士子掛在桿頭晾成人干,讓路人瞻仰,這種人物豈能讓他擠身士族?”
“皇上,張昊在青州囤積大量糧草,並私自出售甲兵給鮮卑,違反我大晉禁令,其罪當誅啊。”
“皇上,張昊此人居心叵測,青州囤積大量糧草卻不肯上繳朝廷,其心難料啊。”
本來一個走過場的朝會,此時卻變成了一個賣菜地市場,亂鬨鬨的炒作一團,大堂之上,麈尾亂飛,人聲鼎沸,大有不把房頂掀翻永不止住的勁頭。
張金亮冷冷的看著朝堂之上亂糟糟的人群,不由得從心底泛起了一陣厭惡,這種厭惡不是因為這幫人反對他重歸清河張家而起,而是對這幫整日無所事實,滿口清談的既得利益階層,妄圖堵住下層上進之門,保護自己利益的所作所為而產生的由衷的厭惡。
是否能回歸清河張家的族譜他並不在乎,是否能獲得爵位他也不在乎,但是他看著洛陽城中哪些缺衣少食的百姓所遭受的苦難他在乎,青州這兩年上繳的賦稅並不是小數,但是這些賦稅到地到了什麼地方,用在了什麼人身上,他卻不知道。
眼看城中的百姓在那裡等著活活餓死,這幫人竟然還在為自己是否能進入清河張家而面紅耳赤,爭個不休,這種事情是他們應該管的麼?是他們應該操心的麼?
那些城中的百姓的生死誰去操心,大晉混亂的天下誰去操心?他望著坐在那裡鐵青著臉,一聲不吭地司馬越,一種無奈感頓時浮現在他心頭,他登時體會到了這個布衣王爺的難處,要是整天面對這幫人,還能在朝政上有所作為的話,那才叫怪呢。
他又看了看坐在朝堂中央,滿臉恐慌,用眼神四處尋找幫助的小皇帝,心底再次泛起一種憐憫和同情:“做皇帝做到這個份上,也真有他能做的,罷罷,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大晉看樣子是走到頭了,在不亡,恐怕是沒有天理了,司馬越看樣子也不是回天的材料,自己還是回青州去經營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好好保住自己的根基吧。”
想到此,他也不管還在堂中和眾人費口舌的張庭威王舒,孫饜等人,也不和那些正在費吐沫星的官員告別,更不向朝堂之上的皇帝行禮,一個人默默的退出了大堂,帶著丹陛下的兩個隨從向外走去。
來到皇宮門外,他留了一部分人在那裡等張庭威等人,自己在一直等候在門外的引導官一起,也不騎馬,低著頭徒步向回走去。
“恭喜張濟南,賀喜張濟南,這次可是要榮耀鄉里了。”那名引導官在旁邊不住的討好著張金亮,張金亮卻一聲不吭的低頭只管走路。
正行進間,張金亮忽然覺得頭盔之上有什麼東西敲了自己兩下,他猛然扭頭,向後看去,只見背後一個綠裳年輕女孩手中舉著一根木棍正要向自己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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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節:洛陽(六) 蓮兒
張金亮扭頭看去,只見一個綠衣少女手中舉著一根細木棍笑盈盈的看著自己,只見那少女蛾眉輕描,朱黃淡抹,一副青春亮麗之色,也讓看慣了粗手大腳的鄉村野婦的張金亮眼前一亮,她隱隱覺得眼前的這個少女似曾相識,卻又記不起在那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