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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綠衣少女見到張金亮如此表情,莞爾一笑,小手已經從胸前取出一樣東西放到嘴邊,小嘴猛的一吹,一聲尖利的銅哨聲頓時響徹寬廣的銅駝街上。
那尖利的哨聲一下子把張金亮的思緒帶到了幾年前那條小河邊——河邊被踩扁的烏龜,那在河邊飛舞的綠色衣衫,那天真浪漫的笑聲,還有在混亂中露出車幫眼巴巴望著自己的那雙眼睛,他興奮的舉起了手,指著那少女,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那少女的名字,他結結巴巴的說道:“你,你,你是——
“小女蓮兒感謝將軍兩次救命大恩。”那少女放下已經保存了多年的銅哨,雙手放在腰間,婷婷給張金亮做了一個揖,張金亮慌忙用手虛攙:“不敢當,不敢當,偶然碰巧而已。令堂身體還好?一別數載不見,令堂的音容笑貌,猶在眼前”。
“家母身體尚安,煩勞掛念。”此時的蓮兒已經不是當年八九歲的小姑娘,而是已經出落成為一個亭亭玉立、知書達理的少女了。不過原本見到心目中的英雄,而興奮不已的她,此時卻也被張金亮呆板的問話和回答弄得有點拘禁起來。
“恭喜金亮公,賀喜金亮公今日獲得朝廷嘉獎,回頭繆傳可是要到府上討擾啊。”正當兩人有點尷尬之時,繆傳叢旁邊轉了過來。拱手向張金亮祝賀道。
張金亮詫異的看著繆傳,笑著問道:“明公今日怎么正好再此,難道是在這裡守候著金亮。讓金亮請客地麼?”
“小主人在此。繆傳怎能遠去?沒有繆傳在此,小主人怎麼能過的了金亮公那幫虎狼侍衛的守護?”繆傳自己給自己打趣道。一年來地遭遇,也讓當年意氣風發,風流倜儻地繆傳弄得身心疲憊,滿臉倦意。半年前蘭陵繆家兩位領軍人物因為沒有看清楚形勢而得罪東海王,被司馬越處決。也把原本在家族中地位一般的繆傳推到了風頭浪尖上,擔當起了重振家族的重任。
但是不管繆傳如何努力,如何緊跟東海王的步伐絲毫不敢少離。但是已經發生了那麼大事情的繆家在也得不到以前在東海王司馬越心中的地位,繆傳依舊也得被迫交出所有權力,回到京師繼續在司馬越身邊做幕僚。
眼看著昔日追隨張金亮左右的一干人等,今日都已經混得順風順水,他實在是趕到無限的寥落。
張金亮看了看繆傳,又看了看站在一旁微笑不語地蓮兒,其中的原委他自然知道一些,卻不便說破。他一手拉著繆傳笑著說道:“明公這是又開始干老本行了啊,來來來,今日難得如此碰巧,在洛陽這個地方故人重逢,的好好慶祝慶祝一番。我做東。明公挑地方,咱們好好的去把玩一番如何?”
張金亮雖然知道蓮兒地位尊貴,但是他這個人卻叢來沒有把官職地位看在眼裡,也從來沒有問過蓮兒是哪家的貴戚,今日相逢。令他心情異常暢快。不找個地方喝上兩杯,大有不甘休的意思。
繆傳哭笑了一下。心中暗道:“巧合?天下哪有那麼容易巧合的事情,要不是今天一大早蓮兒就求著我來這裡堵你,恐怕你就是再住上半年也未必能見到蓮兒,”他心中這麼想,當著蓮兒的面卻又不敢輕易說破,他看了看蓮兒,又看了看張金亮,開口說道:“城西金市附近,到有幾個飯菜做地不錯的客舍。現在物資緊張,那裡肯定比不了錦繡山莊的飯莊氣派,也比不了錦繡山莊飯菜的精美,不過也還算乾淨整齊,金亮公有意的話,咱們可以到那裡敘敘舊。”
他地話剛說完,旁邊的蓮兒就已經發了話:“金市那幾家客舍早就去膩味了,每天過去也沒有幾個小菜。不想去。”
她不等繆傳會話,接著又說道:“今天早上可是聽有人說城外青州軍隊地駐地昨日開起了幾個酒肆,飯菜酒食頗為不錯,金亮叔叔,能帶我去嘗嘗你們青州廚子的手藝麼?”小女孩就是會討人喜歡,兩聲叔叔叫出來,把張金亮叫的渾身舒坦,他連想都沒有想,就答應道:“那又有何難,走金亮叔叔就帶蓮兒出城嘗嘗咱們青州的大餐去。”
聽到這話,繆傳急得直擺手,“金亮公,不可不可,萬萬不可,小主公萬萬不可出城,萬一出了什麼事情,咱們兩個滿門抄斬還賠不上呢。”
“怕什麼,有金亮叔叔在,那麼狠地匈奴大兵都被金亮叔叔打跑了,現在還有誰敢欺負咱們不成。”小蓮兒上前拉住張金亮地胳膊,撅著嘴向著繆傳說道,她雖然已經成了一個大姑娘,可是畢竟還是只有十五六歲,也還是正在撒嬌的年紀。
“嗬嗬,有青州上萬大軍在,還有誰能夠奈何我等。”蓮兒地幾句話,把張金亮捧得豪氣大發,早上在朝堂之上遇到的不快,早已經雲消霧散。
繆傳急的抓耳撓腮,偏偏他就拿他的這個小主子一點辦法都沒有,他輕聲向蓮兒說道:“小姑奶奶,您就饒了繆傳把,你出城要是讓主公知道,回來主公非扒了繆傳的皮不可。”
蓮兒笑盈盈的嬌聲說道:“卿(你)家不會不告訴(我)父親麼?”說完她又轉身向身後一直侍立的一個黃衫女子說道:“清河,去把犢車叫來。”
那黃衫女子輕輕答應了一聲,轉身離去,臨走時抬頭輕輕的向張金亮瞟了一眼,同時張金亮隨蓮兒的喊聲也向那裡望去,他的目光和那黃衣少女的目光一碰。那黃衣少女地頭顱已經迅速躲開了,只留下一個快速離去,瘦小柔弱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