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頁
張金亮的話讓王秉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他咬牙切齒的怒道:“張昊,你到底要本官怎麼樣,才能放了犬子。”
“殺了他,我給你留個全屍。”張金亮冷冷的說道。王秉腦袋一暈,差點一頭從馬上載下來。
在後面地張庭威止住了正要發射信號的侍衛,下了犢車,撩起袍子,跨過滿地的屍體和滿地的鮮血,來到張金亮旁邊,他先向馬上的王秉深施一禮,而後轉向張金亮“金亮不可,萬萬不可,這裡可是洛陽,王秉將軍可是朝廷重胄,放了他兒子吧,他不是有心的。”
張金亮一扭頭,從那面鋼鐵面具裡面射出兩道攝人的光芒,把張庭威看的脊背一陣陣發冷,懵懂中聽著張金亮一字一句的高聲說道:“不要告訴我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你只要聽我吩咐,這裡的事情有我做主。不要懷疑。沒有人蔑視青州軍隊的威嚴。”
天空中一陣悶雷滾過,大片地烏雲從天邊壓了過來,原本還算明朗的天氣,忽然變得陰沉起來。站在車隊後面的重騎兵隊伍也被著少見的冬雷嚇地一陣慌亂。
張庭威和王秉心頭一陣抽搐,兩人對看了一眼,同時又轉向了張金亮,張庭威根本不知道為什麼原本溫文爾雅的張金亮今天怎麼象是忽然發了瘋,自己怎麼已經完全無法控制他。
趁著震天滾雷,張金亮再次舉起了手中的戰刀,對著腳下的那個年輕人,大聲的喝問道:“告訴我,是誰讓你來殺我的。是誰?”
“不要殺我,我說。我說。”地上的那個年輕人終於受不了這沉重的壓力,全部說了出來:“昨天,聽說你和蓮兒公主在城外一天才回來。我們幾個相好聚集在一起,說你這是騎在我頭上拉屎,他們幾個鼓躥著我,讓我給你個教訓,我們本來沒有打算怎麼著你,只是想嚇唬嚇唬你,哪成想,會弄成這個樣子,饒了我把,我再也不敢了。”
“畜牲。孽障,”聽到如此,騎在馬上的王秉,再也忍不住,指著兒子大罵了起來。“為了這麼大一點小事,就鬧得驚天動地,——”
“去你媽的。”張金亮一腳踢到了那孩子身上,他根本不管對方是否能聽地懂他的這句國罵,當然他也知道。當時在漢人的字裡面沒有媽媽這個詞。但是他還是罵出了口:“我操你祖奶奶,就為了這個。你差點把老子給殺了,我操你祖姥姥。”
他發狂地發泄著,想把這幾天所受的鬱悶全部都發泄出去,在洛陽短短兩天,他已經感覺自己已經不是自己,已經開始被別人牽著鼻子走,他甚至都感覺要繼續在洛陽城在呆下去,某種東西會誘惑著他,讓他迷失自己。
不管是蓮兒,還是清河,一個個的在他眼前晃動,那是一種誘惑,讓他迷失自我的誘惑,“我需要她們麼?青州需要她們麼?她們是青州必然的選擇麼?”
不是絕對不是,青州的路有很多種,清河不過是其中一條而已,有她不多,沒有她不少,如果按照張庭威和王舒所說的路子,青州必然會再次崛起兩大或者是三大門閥,自己根本無法控制的門閥,要是哪樣,自己就算獲得了清河和蓮兒又能怎樣,自己不是還得回到自己所痛恨的西晉這種門閥統治?自己不是還得再次被這些高門士族所束縛。
有時候不管是大義,還是利益,都能成為這些高門士族為自己獲取利益,把持政治的工具,也許他們這些人自己也不曾意識到,但是卻已經開始這麼做了。不管當權者如何小心,如何謹慎,都不免要落入他們地套中,不管是庶民出身的劉淵,還是奴隸出身的石勒,或者是東北的鮮卑慕容,他們到最後都不免要走入這個怪圈。
而為了反對門閥的統治,下層地這些寒民庶族一次又一次的推出自己的代理人出來抗爭,但是勝利的果實也一次又一次的被高門華族所竊取,最多不過是政權由這個高門華族,轉到另外一個高門華族手中控制而已,這種無休止地動亂,一直到宋朝才基本上獲得了平衡。
“張昊將軍,金亮公。”正當張金亮逐漸理清楚頭緒地時候,王秉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下了馬,站在了不遠處,“金亮公,王秉在這裡向你行禮了,王秉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兒子,求求你把他給放了吧。”
張金亮看了看滿臉皺紋的王秉,又看了看在一旁地張庭威,一種厭惡之情從他心頭泛起,他轉頭對身後的陸戰隊員說道:“罷罷罷,這洛陽也不是我們呆的地方,我們還是回青州去吧。”
張金亮再次想到了當年在錦繡山莊的時候,王二的老婆在火上熬的小米粥,那粥裡面翻滾的肉丁,發出的香味,以及圍繞在火爐旁邊正在商量事情的眾人,那才是自己喜歡的生活啊,那裡沒有什麼虛偽,沒有什麼勾心鬥角,所有的一切都擺在明面上,該吵得吵,該罵的罵,就算有些小動作也不需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張金亮鬆開了自己的腳,倒退了幾步,幾個騎士飛快的從馬上下來,抬起地上已經流血過多,不醒人事的王家少主,向後退去。
王秉也翻身上馬,跟隨著自己的侍衛退了下去,他們剛一轉過隔牆,就在張金亮他們身背後,忽然響起了一陣蓬蓬聲,一團烏雲一般密集的箭雨,已經從那隊騎兵身後飛出,像一群螞蜂一般向車隊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