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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娘見劉銘祺睡得香甜,不忍再多打擾,於是,起身輕手輕腳地脫掉老爺的靴子,放在床下,轉身悄悄離去。
……
劉銘祺小憩半刻,當他睡足睜眼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見自己孤身躺在秀娘的床上,口水洇濕了一大片,這才想起回府後的情景。
窗外夜色濃濃,估計時辰是在晚上七八點的樣子,劉銘祺長長地伸了個懶腰,理了理官袍,大步走出了房門。
“見過老爺!”踏出房門的腳還沒落地,便聞聽左右兩旁傳來真嫩的尊侯聲,劉銘祺心裡一怔,見門外兩個長得頗為相似的小丫環手裡提著通明的燈籠傾身頷首,隨即又平靜了下來。官宦人家的丫環各個長的相貌端麗,有模有樣的,儘管是卑微地低著頭,但在燈火的反襯下,更顯得格外俊秀。不過就是這年齡看樣子比秀娘還要小上一二歲。
劉銘祺哼了一聲,每每看見這些礙眼的僕人丫環還是覺得有些彆扭,可能是過慣了和秀娘二人世界的緣故。自從住進劉府以後,只有在就寢同床時,才能和秀年坦誠相見外,其餘的時間都是端著老爺的架子,不能和秀娘像以前一樣,如膠似漆的過日子。不過這兩個小丫頭給劉銘祺的感覺卻顯得不是那麼礙眼,而且是越看越順眼。
兩個小丫頭一前一後,步履輕盈,小心翼翼地為巡撫大人秉燈引路。劉府宅邸拿現在的測量單位估算的話,包括馬廄,後花園,前堂衙門,等配套設施在內,占地面積足有一千五百畝之大。府內布局嚴謹,主次分明又富於變化,設計精巧,景色宜人。古樸雅致的房屋建築內迴廊接連,拱門相通,遊走其中,妙不可言。巡撫大人住的地方,當然是康襄城的百府之首,百園之園。從巡撫夫人的寢房到飯廳,那也是有一段相當遠的距離。
一路上就這麼幹走著,劉銘祺不由得覺得異常沉悶。便主動開口笑道:“你們兩個是新來的吧?叫什麼名字啊?在府里具體幹些什麼事呀?”
兩個小丫環身子一緊,平時見慣了劉大老爺的威嚴之勢,冷不丁地見他發笑,著實有些害怕。
走在前面的丫環壯著膽子,微聲回道:“奴婢叫玉兒,在老爺身後的是我的妹妹,她叫嵐兒。我倆都是夫人房裡的丫環。”
之前,便聽秀娘提起過,曾在城中無意間遇到一對父母雙亡的女娃,被其狠心又無德的叔叔賣到妓院做細工,後來,秀娘惜她們可憐,便各花了五十兩銀子,買回府上做了她的貼身丫環。
劉銘祺點了點頭,道:“好名字,是夫人取的嗎?”
“是的,老爺!”小丫環的聲音脆甜脆甜的,直鑽心窩。
“嗯,伺候好夫人,老爺重重有賞!”
“謝老爺,奴婢伺候夫人是應該應分的,不求老爺賞銀!”
劉銘祺心中一盪,暗道:“呦,沒看出來,小小年齡不求賞,不求銀,看來秀娘真的很有眼光,挑了這般好的丫環在身邊!”
閒聊幾句,氣氛緩和了許多,轉過池塘假山,院落亭閣,方才來到飯廳。
秀娘一見老爺進來,忙起身招呼道:“老爺,飯菜都有些涼了,我已經吩咐廚房,讓他們再重熱過後,再端上來。”
劉銘祺不好意思再麻煩秀娘張羅,笑呵呵地道:“算了,時辰也不早了,將就一口便是,夫人也都等急了吧!。”
秀娘連身答道:“不急,不急,老爺在衙門裡廢寢忘食地處理公務,都不曾急惱,秀娘閒在府上豈有急惱之理。”
飯菜很快被廚子們端了上來,秀娘聲音柔嫩,不失莊重地沖身後的丫環僕人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老爺有我伺候便可。”
“是,夫人!”可能是秀娘身邊有個大公老虎的緣故吧!奴僕丫環們頭也不敢多抬一下,屈身應了一聲後,紛紛退下。
大宅門有大宅門的規矩,所有的家奴均要等老爺夫人吃完後,才敢在管家的命令下方可在灶房用餐。今晚,張管家外出採購家用,一時不得趕回,見她們還餓著肚子守等在此,秀娘於心不忍,才藉故打發她們先下去填飽肚子,再行伺候。
餐桌上滿滿騰騰地擺放著大盤小碗、八葷八素,香味迂迴,令人生津。十幾樣各色菜餚加上一壺老酒,搭配得當,這桌飯菜與康襄城的百官府上的菜餚相比,算是再簡樸不過的了,若是跟前任趙度比起來,那更是少的不能再少。
滿桌的雞鴨魚肉,對於過慣了簡樸生活的秀娘來說,也算是極度的奢侈了,平時若是劉銘祺不在家,秀娘時常和丫環們僕人們一道吃些簡單的飯菜,只有老爺回府才如此奢侈地安排廚房多增幾道老爺愛吃的飯菜。
“餓了吧!讓秀娘久等了。”劉銘祺夾了一塊秀娘愛吃的雞針放在她的碗裡,微笑著道。
“老爺未吃,秀娘哪有胃口吃呢!老爺日理萬機,操勞公務,平日裡便少見老爺的身影,秀娘多陪陪老爺共餐,也是應當。”善解人意的秀娘溫婉笑道。親手給劉銘祺滿滿地斟了杯酒。
劉銘祺心頭一陣欣慰,男人嗎?在外面吃點苦算什麼!能得到老婆的理解和支持才是最重要的。
夫妻間的恩愛,往往是傾訴苦衷的最好對象,眼下飯廳里沒有旁人,夫妻之間更無太多的避諱,劉銘祺飲了杯中酒,不由嘆了口氣道:“沒有功名的時候求功名,有了功名反倒被功名所累,做人還真挺不容易的!”一副秀才口氣的劉銘祺道出了人活一世,難免遇到這樣那樣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