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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銘祺推門進房後,反手關上門,接著上了閂,緊跟著又附耳貼在門邊聽了聽,半響也沒聽到外面有什麼動靜,這才長吁了一口氣,總算可以喘口舒坦氣了。轉身一打量,正瞧見桌上放著一個白玉茶壺,幾隻小巧的茶碗,這才感覺到口乾舌燥起來,三步兩步衝到桌邊,捧起茶壺,丟掉茶蓋,咕咚咕咚灌了幾口,一抹嘴,心裡頓感痛快之極!
低頭再看看自己,一身嶄新的官袍染著斑斑血跡,乾巴巴的血糊在臉上,跟剛做了面膜似的,緊繃繃的。抬頭見一旁的盆架上搭著毛巾,黃澄澄的銅盆里還剩有半盆清水,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洗把臉解解癢。
劉銘祺迫不及待地洗過之後,又用毛巾擦拭一通,頓時感覺清爽多了,可是,當劉銘祺擦洗過後,卻猛然間驚憷起來:“咦,不對呀!盆里的水怎麼是溫熱的呢?難道房裡有人?”
劉銘祺借著屋內微紅的燈光,仔細的打量著房內的一切,不由得激靈一下,手裡的毛巾也在剎那間滑落在地。這才發現與之相通相連的另一間房門前,一位相貌清秀的女子,手持寶劍,斜靠在門框,報肩而立,正用一種奇怪地眼神看著他,清澈的眸子泛起了冷森森的光……
當劉銘祺一瞧見那女子後,頓時張口結舌地怔在那兒,半晌說不出話來,倒是落了一身的白毛汗,結成綹地往下淌。此時,已經到了騎虎難下的地步,要是劉銘祺再從房子裡逃出去,房外的錦衣衛隨時都會將他逮個正著。要是不出去,面對眼前這個滿臉殺氣的女子,只要她隨便喊上那麼一嗓子,不用多喊,就叄字“救命啊!”,恐怕自己便立即成為瓮中的老鱉,任其殺剮。劉銘祺一時驚得不知道如何才好,腦子裡連續想出的數個對策也都被自己暗中否定了。
令劉銘祺沒想到的是,他誤打誤撞地闖進去的正是身為一等侍衛,大清格格納蘭紫雲的房間。納蘭紫雲的身世可不得了,他的祖父乃是康熙朝最重要的大臣之一,曾歷任兵部、吏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加太子太傅又晉太子太師,名噪一時,權傾朝野,人以“相國”榮稱。他官居內閣13年,“掌儀天下之政”,在議撤三藩、統一台灣、抗禦外敵等重大事件中,都扮演了相當關鍵的角色。
納蘭紫雲的父親納蘭性德滿洲也是位了不起的人物,乃為清著名大詞人。風流才子,享譽文壇。納蘭性德天資穎慧,博通經史,工書法,擅丹青,又精騎射,十七為諸生,十八舉鄉試,二十二歲殿試賜進士出身,後晉一等侍衛,常伴康熙出巡邊塞,不幸的是納蘭性德三十一歲因寒疾而歿,與世長辭,身後留有三子四女。
納蘭性德死後,嘉慶的母親魏佳氏便將他最小的女兒納蘭紫雲收養宮中,待之如女。從小看著她長大,如掌上明珠,十分得寵愛,納蘭紫雲從小喜歡舞槍弄棒,跟著錦衣衛的大內侍衛一混就是五六年,功夫身手著實長進不小,像個野小子似的到處惹事生非,肆無忌憚。連當時的嘉慶都要給她三分面子,畢竟嘉慶也是個孝子,得罪她還不等於得罪了母后,所以納蘭紫雲驕橫霸道,刁蠻任性,太監宮女常常讓她耍弄的叫苦不迭。再大一點的時候,魏佳氏按照宮中的禮數嚴格要求管束她,漸漸收斂了一些假小子的性情,不過江山易改,本性難易,不愛紅裝愛武裝的納蘭紫雲,竟然女扮男裝,偷偷溜出宮去,私自報名參加大清朝的武科舉比武。從鄉、會試一路殺來,直到參加京城武會試,居然又一次名列前茅。當時是年邁的乾隆太上皇親自主持殿試,見了紫雲格格很眼熟,當知道她是格格身份後,更是高興的不得了,欽點納蘭紫云為武狀元。憑她一等侍衛的榮耀,再加上她身為格格的特殊身份,從此宮裡宮外再也沒人敢招惹她。
當御林軍的追殺聲吵醒納蘭紫雲的時候,她立即穿戴好衣裝,手持佩劍飛身出房,親自帶上十幾個侍衛與御林軍一道追趕刺客,卻不料遇見的這個刺客(宋二虎)功夫了得,輕功比自己要好上幾倍,追了半天,硬是把刺客給追丟了,可把這位眼裡沒誰的格格大小姐給氣的夠嗆。回房後,一屁股坐在床上,仍然不能夠平復那口鬱郁悶氣,自從她當上一等侍衛後,從來沒遇見個敢半夜三更來刺王殺駕的事,本來想趁機露兩手,博得嘉慶的歡喜,省的皇上哥哥總把她當小孩子看待,不蒸饅頭爭口氣。卻沒想到自己的功夫和那賊人相比,還差一大截子,真是越想越氣。太監們端來清水給她淨臉,也被他連轟帶罵地趕了出去。
正氣著呢?忽聽外房一聲響動,慌慌張張的開門聲倒不像太監宮女所為,於是,從內寢走出來一看,卻見膽大妄為的劉銘祺戰戰兢兢地躲進房後,跟到了自己家似的,一點也不客氣,又是喝茶又是洗臉,根本就沒把她這個房主人放在眼裡,本來被剛才的那個賊人已經氣的火冒三丈了,現在又來一個,無非等於是火上澆油。
要說劉銘祺也真夠背的了,在城外被混混們追殺,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來,然後又被御林軍攆得跟跳兔子似的,差點又讓錦衣衛給逮個正著,好不容易把他們都甩了吧!又一頭撞進格格的寢房,並且人家還是位武功高強的俠女,大清御前一等侍衛。老天爺啊!我的命他乍就這麼苦呢!
就在兩個人對視之空當,劉銘祺細細打量她一眼,見她一身小衣襟短打扮的樣兒,分明像個皇宮裡的大內侍衛,不過倒是沒聽說過皇宮裡還有女侍衛這一說,細彎的眉毛,挺俏的鼻子,看樣子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顯得有些刁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