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頁
“好嘞,讓老爺看看秀娘都做什麼好吃的了。”劉銘祺進了屋,邊說邊脫鞋,盤腿坐在炕邊,伸手將炕桌上的竹罩揭開,頓時香味撲鼻,眼睛一亮,啞然道:“啊!清悶小公雞!”饞的劉銘祺咽了一下口水,忙不跌地伸手扯下一隻雞腿下來,塞進嘴裡,肉質鮮美可口,越嚼越香,再咪上幾口小酒,就一個字,爽!
劉銘祺自斟自飲,吃得倒是十分得味。正這時,忽聽院門口一聲馬嘶,慌慌張張地推開院門,衝到房內,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公子……公子……”劉銘祺抬眼一看,原來是自己的侍衛官小寶,奇問道:“小寶,何事如此驚慌?”
小寶邊大口喘氣邊急道:“公子,提……提督大人急令,命千……千總以上的將官立即火速趕往提督府,不……不得有誤!”
劉銘祺心中一震,自言自語道:“難道是匪寇已經出兵?軍情告急?哎,來就來了唄!慌個什麼勁啊!”劉銘祺將手裡的雞骨頭往桌上一丟,下炕川靴,命道:“小寶,前方開路,我們馬上趕去提督府。”
“喳!”小寶答應一聲,轉身跑出去。
“老爺!你還沒吃完飯呢!”秀娘端著剛炒好的菜正從灶房出來,見老爺剛進家門便又要匆匆忙忙離去,迎面一臉詫異地問道
“不吃了。官身不由己,提督大人命我速速趕去,片刻都不能耽誤!”劉銘祺一邊解釋一邊解開韁繩,翻身騎上馬背。
“老爺何時回來?”秀娘急問道。
“軍情緊急,恐怕要有些時日才能回來,秀娘莫要牽掛!”說完,兩腿一夾馬肚子,快馬加鞭,朝康襄城的提督府疾奔而去。
此時提督府衙內已經聚集了大大小小的文官武官,很多人面色惶恐的在一旁竊竊私語。劉銘祺知道自己官小職微,趕緊找到兌字營的眾將,老老實實的排到兌字營最後的位子,又伸手拍了拍站在前面的趙有理小聲問道:“守備大人,提督大人急喚眾將來,有何要事呀?”
趙有理轉過身,壓低聲音道:“據說匪寇已經發兵,而且勢頭迅猛,提督大人召集大家來,是要商量迎敵之策。”
“幾個小毛賊,有多厲害,用得著如此興師動眾的嗎?”劉銘祺不屑道。
“胡說,你是不知道啊!那些匪寇甚為強悍兇狠,就連離康襄城一百三十里的璦琿城已經被匪寇們在短短的三個時辰內攻下,城內五千清兵被打得潰不成軍,死傷無數,其餘的也都重傷在身,狼狽不堪地逃回康熙城。你看見沒有,跪在最前面的那位披頭散髮的就是駐防璦琿城的參將關子材,搞不好提督大人會按軍規將其處斬呢!”趙有理說話的音調都有些兒顫了。
劉銘祺踮著腳從人縫裡望去,卻見前面伏跪著一個人,從背影看此人身材中等,虎背熊腰,身上僅剩幾縷爛布掛在身上,幾處較深的刀口甚至還能看見白色的骨頭,還在向外不停地冒著血水。
“提督大人來了。”正這時,不知是誰壓低著聲音提醒道。廳堂內的文武眾將立即頷首而立,霎時肅靜起來。
只見葛爾泰黑著臉,面帶殺氣,闊步走到眾人的面前,使勁地揮了揮袍袖,直指跪在地上的敗將關子材,怒道:“關子材,你可知罪?”
“莫將知罪,莫將罪該萬死。”關子材伏跪在地上頭挨著地,戰戰兢兢地認罪道。
“既然知罪,還回來幹什麼?”葛爾泰怒氣大盛道。
“啟稟提督大人,莫將本想以死謝罪,不過尚有軍情稟告,才敢回來面見提督大人,軍情報完,莫將便在此割喉謝罪。”關子材頷首回道。看不出來,關子材倒有幾分骨氣,也算是一條錚錚鐵骨的漢子,不過,再怎麼說,身為一軍之將怎可做出丟兵棄城之事呢!劉銘祺在一旁仔細地洞悉著事態的發展。
“哼!損兵之將,斬殺無赦。少說廢話,給我拉出去,砍了。”葛爾泰毫不留情,高聲命道。軍令如山倒,威不可擋,門外的行刑官得令後,帶著四個清兵一擁而上,就要把關子材往外拖。這時候本應有眾將從中求情,以保關子材一命,不過誰敢求情啊!誰要是求情,推出去一塊砍,葛爾泰的脾氣那可不是一般的爆,若不是他自己是提督的身份,恨不能親手操刀把關子材給砍了。
“慢!提督大人息怒!”危機關頭,人群中一聲斷喝。
“誰敢求情!求情者以同罪問斬。”葛爾泰有點火了,眉毛也立起來了,此罪若是饒恕,那日後打仗,肯定還會有人臨陣脫逃,以此效仿,唯有不循私情,殺一儆百,才能嚴整軍紀。
“提督大人萬萬不可啊?關參將在我康襄城也是有名的良將,怎可因一時失利而將其斬首之理啊!”為關子材求情的正是康襄城學政喻慶豐。他說的一點沒錯,在康襄城裡還能派出去打仗的參將唯有二人,一為關字營的參將關子材,二為兌字營的參將鮑鐵。當初幾年在匪寇侵擾之時,鎮守璦琿城的關子材率領他的關字營屢屢痛擊匪寇,打起仗來也是屢建大功。
當初提督葛爾泰對這伙蟊賊也是不屑一顧,為了不與其糾纏,也懶得發兵將其清剿,每每採取康襄城巡撫趙度的“山賊草寇不值一戰”的建議,派其與匪寇議和,送上些銀子,布匹,糧草打發掉匪寇的侵擾,多少有點富人打發要飯的架勢,更犯不著興師動眾的勞命傷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