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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懷玉見客廳進來一位紅衫女子,想必定是張小姐,忙忙站起身來,未敢抬頭直視,跪地施禮道:“姐姐在上,受小弟一禮!”
張小姐頗覺可笑,欠身道:“弟弟萬福!請起!”
禮畢,二人各自落坐。
張忠指著李懷玉道:“我向大家介紹一下。我兒懷玉是河南洛陽人氏,名叫李懷玉。他本來是要上京趕考的舉子,陰差陽錯淪落至此。從今天起,他便叫張懷玉了。”
二太太劉蘭英微微一笑,道:“恭喜老爺喜得貴子,祝老爺鴻福齊天,壽比南山。”
張員外拍了下李生的手,道:“兒呀,既然舉家上下都已與你相認,你不妨給我們大家每人斟酒一杯,可否?”
李懷玉連忙站起身來,提起酒壺,道:“爹爹哪裡話,這原本就是孩兒分內之事。”說著他從張員外開始,依次給三位長輩各斟一杯酒。到了張小姐這裡,他斟滿一盅酒,端到她面前,卻見此女肌膚白嫩,五官秀麗,身材玲瓏有致,婀娜多姿,活像天仙下凡,西施在世。李生盯著張小姐,不由自主的呆住了。
張美英察覺哪裡不對,抬頭一看,不料與李生四目相對,兩人頓時心跳加速,滿臉通紅,都呆住了。
大太太馮氏雖然平時總在禪房裡吃齋念佛,倒也十分靈敏,見女兒與李懷玉四目相對,呆著不動,她急忙道:“英兒,弟弟給你獻酒,你快接下啊?”
張李二人陡然驚醒。
李懷玉一時羞愧難當,“叭嚓”一聲將酒杯跌落在地,摔的粉碎。
張美英一看冷場了,尷尬的問:“弟弟如何這般不小心?”又讓丫鬟重新取來一隻酒杯,飲過李公子斟來的美酒,又道:“弟弟既是上京赴考的舉子,想必文才甚好,何不吟詩一首,以助酒興?”
張員外笑盈盈地道:“對,女兒所言有理。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月到中旬分外明。今日如此高興,我兒就吟詩一首吧!”
李懷玉道:“既是如此,那小生就獻醜了。”他看著院外的陽光,隨口吟道:“旱灘鯉魚喜逢雨,腹懷異寶吐蓮花。日出中天散祥和,八仙舉杯飲玉露。”
眾人鼓掌叫好,都夸李生文才好。
酒足飯飽之後,張員外命家丁將西院臨香閣打掃乾淨,供李公子居住。又將劉福賜給李懷玉作了書童。
李生移入臨香閣,誦讀經文而去,眾人也都各自回房。
張美英隨襲月丫鬟回到雅仙閣,心神不定。她閉上雙目,滿腦子呈現的都是李懷玉的影子。她暗說:“旱灘鯉魚喜逢雨,這意思是,他這個落難才子得到了濟助,如魚得水。腹懷異寶吐蓮花,這是說他自己滿腹經綸,出口成章。日出中天散祥和,八仙舉杯飲玉露,這是說他從過去的苦日子裡走出去了,現在非常幸福,和他飲酒的人都如神仙那般尊貴。哎呀,這李懷玉真是才貌雙全的奇人啊!”張美英又一想:“那李懷玉說自己如魚得水,難不成是見到了我,令他……哦,我在想什麼呢?”
第二十三章 揮毫拒情
張美英自從下樓吃過酒席,一直對李懷玉念念不忘。晚上,她對他的思念已至不言自溢的境界。她自我分析了一番,發現自己對李懷玉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至於是什麼感覺,她尚未明了。
襲月察覺小姐心事重重,心神不寧,甚是不解,隨口問道:“小姐,您身體不舒服嗎?為啥心慌意亂,茶飯不思?”
張美英笑而不答,問道:“襲月,你說這個世界上有一見鍾情嗎?”
襲月摸了下張美英的額頭,問:“小姐,你並未發燒啊,怎麼問這麼奇怪的問題?”
張美英道:“並非我胡言亂語,只是……我不明白愛上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襲月嬌笑道:“哈哈……感情是我家姑娘有意中人了。”她快拍幾下手掌,一對眸子靈活轉動,問:“快說快說,您相中了誰家的公子?”
張美英抿嘴笑道:“天機不可泄露!”
次日,張忠外出談生意,留張管家在府中助二太太料理家務。
雅仙閣里,張美英一日未見李懷玉,心裡甚是不安。思前想後,她決定前往臨香閣拜訪一回李公子,開口問:“襲月,現在是什麼時辰?”
襲月道:“剛過午時,初交未時。”
張美英蹙眉道:“我想去臨香閣與弟弟一聚,你前邊帶路。”
襲月不敢怠慢,忙忙前方領路。二人下了繡樓,穿過前院,進入西跨院。西院兒里十分幽靜,只有些悅耳的鳥鳴聲,是讀書的最佳環境。張美英徐步前行,耳邊隱約傳來朗朗讀書聲。她走上閣樓,來到窗外,用手指在窗紙上捅開個小孔,向里望去。只見李懷玉伏在書案前搖頭讀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張美英隨襲月緩緩進入房間。
“參見小姐。”劉福殷勤相迎。
李懷玉見張美英前來造訪,放下經書,跪倒道:“姐姐在上,小弟叩頭見禮。”
張美英扶起李生,道:“你我姐弟相稱,無須行此大禮。”
襲月為了便於小姐與公子談話,給劉福使了個眼色,二人在門外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