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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話的是張居正的三子張懋修,也是六個兒子中張居正最喜愛的。張懋修是嘉靖三十四年生人,今年二十三歲,明年就要準備參加鄉試。
張懋修自幼『積學好古,清約寒素』,沒有一絲一毫的紈絝子弟氣息。加之其性溫良,又極孝順,張居正對其疼愛便不難理解了。
事實上張居正一直把三子當做接班人培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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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代一錠三兩銀子大概是現在的120g,算是小元寶吧。另外明代的銀價真的變化蠻大的,基本從萬曆開始白銀大量湧入,變得不值錢了。
第七章 天賜良機
他在朝中推行改革,樹立了無數仇家。光看去年的奪情風波就知道了,那些人平日裡隱藏在暗處,一有機會就會跳出來狠狠咬他一口。他在世還壓得住,若是他百年之後,他的子女如何招架的了?
要想讓張家的富貴一直延續下去,就得讓兒子們投身官場,做到宰輔高位。
唯有手中攥有權柄,才能真正心安。
「此話怎講?養廉和增金花銀入內庫有何關係?」
「父親大人,我朝士大夫俸祿極低,若是只吃俸祿難免過的拮据。陛下將金花銀入內庫看似是為了自己,實則是為了賞賜大臣。一百二十萬兩庫銀,多少可以緩解一些官員的壓力,至少京官這一塊不必再火中取栗了。」
張懋修恭敬作答道。
張居正搖了搖頭道:「若僅僅是這麼簡單就好了。京官有地方官的敬奉,地方官有火耗。他們有的是辦法撈錢,所撈銀錢數萬數十萬兩,又怎會把區區內庫賞賜放在心上。陛下的心是好的,但只怕收效甚微。」
沉默了良久,張居正嘴角微微上揚道:「不說這些煩心事了,這寧家餅子你吃過後覺得如何?」
張懋修恭謹答道:「父親大人可是說的那寧家手抓餅?」
張居正輕點了點頭。
張懋修接道:「這手抓餅味道醇香,外酥里嫩,油而不膩,是孩兒這些年來吃過味道最好的餅子了。」
張居正欣然贊同道:「不錯,為父也覺得這手抓餅的味道十分特別,你大父去世,為父操持喪禮已是身心俱疲這些日子一直沒有什麼胃口。唯獨這手抓餅讓為父起了興致,一連吃了三張。」
「恭喜父親大人。」
大明以孝治天下,百善孝為先。
張懋修既為人子,父親的喜怒哀樂就是他的喜怒哀樂。父親茶飯不思,他也就抑鬱不已。父親喜笑顏開,他便能跟著心情悅然。
「恩,為父命人去打聽了一番,你可知這家寧家食鋪是做什麼的?他們之前是蒸饅頭的。」
「啊?」
張懋修訝然失聲。
「蒸饅頭的能做出這麼美味的餅子?」
張居正不疾不徐的說道:「這寧家食鋪是一對夫妻經營,之前一直不溫不火,直到這手抓餅推出,可謂一夜揚名。為父覺得不太可能是這對夫妻做出的這手抓餅。」
張居正活了大半輩子,識人斷人的本事已登峰造極。在他看來,寧氏夫婦絕不可能做出如此美味的手抓餅,若是能做出他們早就做了,何必等到清貧拮据難以為繼時再出手?
「張敬回稟時說,這寧家掌柜有一子名寧修,頗有才氣。為父覺得手抓餅可能是此人所作。」
「寧修?聽頌之兄提起過,似乎是江陵縣學一生員。」
「就是此子。」
以張居正的地位,在江陵就是土皇帝。江陵乃至荊州的一舉一動都逃不出他的視線範圍。
「你去把這寧修喚來,為父想與他會上一會。」
張居正捋著頜下長髯,淡淡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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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修正自在屋中讀書,老爹寧良便奪門而入,大口喘氣道:「修兒,快,快隨爹到前店來。」
「發生什麼了,爹您慢些說。」
寧修放下書本,和聲道。
寧良卻是一把抓住寧修胳膊把他拽了起來。
「來不及慢慢說了,張家三少爺已經到了店外了。」
「張閣老家的三公子?」
寧修也是一臉驚詫。
「不是他還能是誰。這張三公子可是閣老最看重的兒子,一直侍奉在左右。他點了名要見你,你快隨爹來吧。」
寧修心中暗爽不已,看來這手抓餅的作用已經漸漸顯現了出來。
只要能夠和張家搭上話,以後的路就會好走很多。
「兒子這便隨爹去。」
寧修隨著老爹來到前店,見一個身著月白色蘇綢直裰的俊秀男子正自踱著步。侍候在他身邊的是幾名張家的僕從。
這人應該就是張懋修了吧?
作為一名晚明史研究愛好者,寧修對於張居正的了解可謂透徹。
張居正育有六子。長子敬修,次子嗣修,三子懋修,四子簡修,五子允修,六子靜修。另有幾個女兒,只不過記載不詳。
這六個兒子中長子萬曆八年中進士,次子是萬曆五年的榜眼,三子是萬曆八年的狀元,四子在錦衣衛衙門任職,五子蔭尚寶司司丞,至於六子,因為年幼沒來得及安排張居正就病逝了。
張居正憑藉自身權勢給兒子們鋪就了如此通暢之路,真是讓人感慨羨慕啊。
「張三公子!」
寧修笑臉相迎,沖張懋修拱了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