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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家的水田與常家莊子毗鄰,且灌溉的水渠先從侯家經過。常家幾次三番想要買都被侯賴拒絕。今天是怎麼了,侯秀才怎麼主動要賣田了。
土地是祖宗留下的,在鄉下人們可是把土地看的比身家性命還重要。
「侯相公,你怎麼突然要賣地了?之前我問過你幾次,你可是抵死不買啊。」
侯賴嘿嘿笑道:「此一時彼一時嘛。我有個本家親戚在荊州府發了大財叫我去荊州幫忙呢,給我開出一個月六十兩的工錢,你說我去不去?」
「咳咳......」饒是常貴見過世面也被侯賴這話駭了一跳。
「六十兩一個月,這得是大掌柜的待遇吧?你那本家親戚出手可真闊綽。」
「對,就是大掌柜,他就是讓我去給他當掌柜的。」
侯賴搓了搓手掌,順著常貴的話頭說道。
「我尋思著去了荊州就得在那邊置辦套宅子。武昌的三十畝水田也就顧不上了。這麼荒著也心疼,便索性賣了吧。」
「嗯。」
常貴應了一聲,心道這傢伙還真是運氣不錯,遇到這麼一個好親戚。
至於那親戚做的具體是什麼買賣常貴就不便問了。
反正是侯賴主動要賣地的。
「既然如此,咱們便把話說在前面。侯相公那三十畝水田確實不錯,又有水渠穿過,算的上是上田。不如一畝作價二十五兩,三十畝一共作價值七百五十兩。你看如何?」
常貴給出的這個價格還是很地道的。
隆萬年間的地價雖然比嘉靖年間上漲了不少,但仍然沒有恢復到弘治年間的水平。
湖廣本就土地充足,一畝薄田價值也就在十兩左右。即便是侯家那三十畝上好的水田撐死了市價也就是三十兩一畝。
常貴當然不可能用最高價買入,但也沒有報一個低價,他給的價格還算是中上,很有誠意了。
侯賴連連點頭:「到底是伯爺府的管事,做事就是地道。這地啊我賣了!」
常貴心中大喜。
買下這三十畝水田他就再不必忍受侯家隨便截流灌溉的水渠了。
「侯相公可寫好賣田契文?我去命人把銀子準備好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契。」
侯賴為難道:「賣田畢竟是大事,七百五十兩也不是小數目。我還得回去跟賤內知會一聲,不過不礙事的。我說賣這田就一定能賣。不過是與賤內說一聲,隨手寫一份賣田契書出來罷了。」
常貴點了點頭,心道這廝來時也不確定三十畝水田能出手啊。這也中情理之中,也就是常家這樣的大戶有能力一下子接盤三十畝水田。
「也好,我這便命人去準備銀子。侯相公點過銀子便回去寫契書吧。」
說完起身喊道:「來人吶,準備七百五十兩現銀來。」
七百五十兩銀子不是小數目,但對於武昌伯這樣的大戶來說並不算什麼。
很快僕從便將銀子準備好。
常貴笑道:「侯相公,銀子都在這裡了,你點點吧。」
侯賴嘿嘿一笑便開始點銀子了。
點過銀子確認就是七百五十兩,侯賴滿意的點頭道:「常管事是爽快人。我這便回家去寫賣田契文。」
說罷侯賴便轉身離去。
過了約摸半個時辰侯賴卻是去而復返,手中還多了一份剛剛書寫好墨跡未乾的契書。
「常管事你看看這契書,沒啥問題吧?對了,我這立的是白契,等過些日子常管事去縣衙交過契稅加蓋縣印即可。反正最近農忙,縣衙的老爺們都去視察農收了,也沒工夫給咱蓋印。」
常貴接過契書展開來看。
只見最上是抬頭--《武昌府侯賴賣田契書》。
其下便是正文。
「武昌府侯賴,今因缺少使用,自情願將祖業侯家塢編鱗三十畝水田當日出賣與同府人武昌伯爺常醇名下為業。當日議作時價紋銀七百五十兩整......今恐人心難憑,立此賣契存照。」
最後一排是時間。
書有『萬曆六年八月初九日』的字樣。
出賣白契上有買賣雙方的名字,賣的是侯賴,買的是武昌伯常醇,作價七百五十兩,信息俱全,沒有問題!
不過......
這是白契。
賣田有兩種契書,一種謂之赤契,一種謂之白契。
所謂赤契是買田人報備縣衙繳納契稅,加蓋縣印的契書。而白契是未繳契稅,未蓋縣印的契書。
通常情況下是三方一起去縣衙,加蓋縣印以作見證。
但現在正值農忙,官老爺們都在田間視察督促收糧,確實沒有時間管過契的事。
但這也不算什麼大事,反正這契書是侯賴的親筆手書,又有他的簽字作證,抵賴不得。
等到過了農忙他便拿著契書去縣衙交稅蓋印,那白契也就變成赤契了。
常貴作為莊子的管事,是有權臨時立斷買下這三十畝水田的。
事實上像常家這樣的大戶,很多時候過戶田產都是讓管事管家代為跑腿,真要是主家一一過問不得累死了?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常貴還是決定讓小伯爺看一看,畢竟小伯爺現在就在莊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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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其實我是一直想多寫一些支線視角的。無奈網文這個東西規則性實在太強,不按照規則來撲街概率太高。老坤也是混碗飯吃不容易啊,大家多多包涵。畢竟主角一不出現就有讀者抱怨了。老坤儘量調節吧,總不能變成主角獨角戲了不是?小伯爺這個角色不會醬油,嗯很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