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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眼下探口風怕是探不出了。申時行這個憨貨就在旁邊,太岳公便是真的知情也得裝作不知道啊。
「好端端的,他怎麼可能自殺呢?你們錦衣衛是怎麼辦事的?他身上的利刃可曾搜剿了?」
劉守有苦笑道:「太岳公言重了。錦衣衛對每個關押入詔獄的犯人都會搜身,確保其不會攜帶利刃進入獄中。別說小刀匕首了,便是遼王頭上的髮簪都被下官叫人抽了下來。可遼王卻是解了褲帶上吊的,下官總不能叫人把遼王剝光了關進牢中吧?那會校尉們正在睡覺,等醒來發現遼王早已死透了。」
劉守有察言觀色的本事一流,通過一番觀察他發現張居正似乎真的很驚訝。莫非太岳公真的不知情?
這種情況下他確實不宜再主動提及暗示了。
畢竟陛下傳的是口諭,擅自將陛下口諭透露出去可是死罪。
雖然張居正對他有提拔之恩,但劉守有也得為自己考慮一二。
如果張居正本就知情那更沒有什麼可顧慮的了。
他已經將遼王「畏罪自殺」的信息告知了張居正,責任已經盡到了。
官場之上裝糊塗也是一門學問啊。劉守有「難得糊塗」了一次。
張居正背負雙手踱了幾步,蹙眉道:「這件事你奏稟陛下了嗎?」
劉守有聽的那個瀑布汗啊。這件事就是陛下的意思,去內閣的路上順便去奏稟一聲就是,還用的著跑兩趟嗎?
「呃,下官還未曾奏稟陛下。」
「糊塗,糊塗啊!」
張居正指著劉守有嚴厲的斥責了起來。
「思雲,你這件事辦的真是糊塗啊。你是錦衣衛指揮使,理當直接對陛下負責。現在遼王在詔獄畏罪自殺,你不第一時間去稟報陛下卻跑內閣來,你叫陛下怎麼想,叫百官怎麼想?」
聽到這裡,劉守有卻是冷汗直流。
他確實沒有想到這麼多,張居正這麼一點他還真是有些後怕。
不管張居正知不知情,他都不應該第一時間來內閣。
這不是坐實了他是楚黨張黨嗎?
他這不僅把自己推到風口浪尖上,還讓張閣老難做啊。
見劉守有一臉惶恐的樣子,張居正嘆息一聲道:「罷了,你現在速速隨老夫入宮向陛下請罪!」
「下官遵命。」
劉守有現在哪裡還敢說一個不字。自然是張居正說什麼就是什麼。
張居正又轉過身來沖申時行道:「這裡便拜託汝默了。」
申時行連忙道:「太岳公放心,下官定當盡力而為。」
盡力而為這四個字很是巧妙。
張居正不在的時間內閣的事務肯定要有人處理。申時行也不能完全不作為。
但那些茲事重大的申時行肯定不敢決斷,他一定會等到張居正回來拍板。
他也說的很明白了。我會盡力去做,但有些事不是我不想做而是能力不夠,力有不逮啊。
官場的藝術在這短短四個字里體現的淋漓盡致。
張居正滿意的點了點頭,和劉守有先後踱步出了內閣值房。
比起張四維來,他更欣賞申時行。
張四維雖然面上對他畢恭畢敬,但張居正總覺得他骨子裡不服自己。
尤其在一些事情的處理上,張四維的主張都過於偏激了。
不是說偏激是壞事,但治大國如烹小鮮,有時候火頭加的太旺菜就燒糊了。
天子畢竟年輕,很多事情都要指望著內閣。張居正可不能准許一個偏激之人輔佐天子。
相比較而言申時行更能夠心平氣和的處理事情,是一個不錯的接班人選。
......
......
第二百一十一章 廢除遼藩(第一更,求訂閱,求月票!)
乾清宮東暖閣內,萬曆皇帝朱翊鈞正在和幾名小太監鬥蛐蛐。
最近他得了一隻極為威猛的蛐蛐,取名為平虜大將軍。宮中其他好鬥的蛐蛐在跟它對決時都撐不過三個回合,平虜大將軍總能幹淨利落的咬死他們。
朱翊鈞自然十分高興,看著小太監們一個個垂頭喪氣愁眉苦臉的樣子,他嘴角總會輕輕上揚。
他雖然是皇帝,但能夠盡興的時間著實不多。每月他都要按時去文華殿聽講,那些學士儒師們講起經來一個個搖頭晃腦,著實惱人。
經文史籍中的語言太過晦澀拗口,也鮮有有趣的故事,聽起來就和和尚念經一般。
加之朱翊鈞本就是少年心性,對玩樂的興趣遠遠多於聽講經筵。
只要不聽講的時候他總會和一眾小太監聚在一起鬥蛐蛐取樂。
「皇爺您看,平虜大將軍又被其它幾個憨貨咬死了。」
一名小太監諂媚的沖萬曆皇帝笑了笑,嘴巴簡直都要咧開了。
「嗯。」
朱翊鈞丟掉手中的草根,雙手叉腰眉開眼笑道:「朕的平虜大將軍果然是天生神力,兇猛異常。好,好啊。」
「皇爺,首輔張閣老和錦衣衛指揮使劉守有大人在殿外候著呢。」
正當萬曆皇帝欣喜不已時,一個小太監小跑著來到暖閣,恭聲稟奏。
朱翊鈞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嘴唇張張合合,最終還是嘆了一聲道:「宣他們覲見吧。」
那小太監忙不迭的轉身去傳旨了。
「爾等快把這裡收拾一番,讓張先生看到免不了一頓皮肉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