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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驚恐的看著賀文程,一時情急竟然連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
賀文程也不打算和他廢話,一揮手示意錦衣衛把人帶走。
縣衙的一干衙役皆是呆若木雞。在他們眼中,縣尊大老爺那是頂天的人物,怎麼就像一頭豬似的被五花大綁帶走了?
錦衣衛?
我的老天爺啊。
時至萬曆朝,錦衣衛擴展至十七個千戶所,除了分駐在兩京的天子親軍,各布政使司轄地也分別設有千戶所,在一些要衝通衢還會下設百戶所。
錦衣衛與鎮守太監相互合作,監視地方官員。
荊州乃是水陸要衝,自然設有一百戶所。可問題是這些百戶所的校尉縣衙的公人基本都認識,這些人卻面生的緊且一口京師口音。難道這些人是從京師來的緹騎?
一想到此他們更絕了營救縣尊的想法,衙門當差就是混口飯吃沒必要把命搭進去。
賀文程派人把陳縣令押到了府衙。一來是知府李瑞是張黨的人,把陳復關在這裡他放心。二是除了府衙也沒有其他的地方可以關押陳復了,總不能把他關在縣衙吧?
李瑞知道賀文程這是要對遼王動手了。
他主動的把審理陳復的資格讓了出來,讓賀文程主審。
該出風頭的時候他毫不猶豫,不該出風頭的時候他也不會勉強。
這種案子當然不能公開審理,賀文程是在府衙大牢提審陳復的。
一眾獄卒全部換成了錦衣衛的校尉,氣氛逼仄的讓陳復難以呼吸。
第二百章 匕現(第二更,求訂閱,求月票!)
但他畢竟不甘引頸就戮,仍想要負隅頑抗。不論賀文程問什麼,他都一概不予回答,打算用拖字訣一直耗著。
賀文程卻是並沒有動怒,而是叫錦衣衛押進來一個人。
當陳復看到被壓進來蓬頭垢面的這個人後,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盛貴堂賭坊的東主曹睿。
他被五花大綁著,髮髻被打散,蓬頭垢面如喪家之犬,著實狼狽不堪。
陳復不甘的閉上了眼睛。
怎麼會這樣?
看到曹睿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錦衣衛一定是順藤摸瓜尋到了賭坊,把他要轉移的銀子全部截住。
話說回來以錦衣衛的手段做到這點並非什麼難事。
「陳復,你還不肯招認嗎?」
賀文程冷笑一聲道:「負隅頑抗對你沒有任何的好處,你若肯招認,朝廷沒準會從輕發落。」
賀文程開始攻心,可陳復哪裡會信。
若他貪的是一般的銀子也就罷了,偏偏他貪的是修建河堤的銀兩。
他貪了絕大部分的銀子,修建河堤選用石材自然是偷工減料。朝廷豈能放過他?
現在若是招了,那是必死無疑。若是不招,還能拖上一拖。
「縣尊,您就招了吧。那些銀子都被他們扣下了。您便是不招也沒用啊。」
曹睿亦開始勸說陳復,但陳復卻是一副任你舌燦蓮花,我自巋然不動的架勢。
賀文程見狀也不惱,他走到陳復身邊,貼著他的耳朵道:「你若供出遼王,本官保你不死。」
陳復身子一顫,黯淡的眼眸中閃出光彩來。
他在官場浸淫多年,如何聽不出賀文程的言外之意?
原來賀文程真正要辦的人是遼王,弄他只不過因為他把貪污來的一部分銀兩送給了遼王。
如果他現在向賀文程「坦白」,把遼王的罪行公之於眾,他肯定會被從輕發落。
陳復心動了。
事實上他沒有拒絕的理由。
當初他把貪污來的銀兩拿出一部分獻給遼王,是為了利益。現在他出賣、攀扯遼王也是為了利益。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君子克己復禮那一套是忽悠人的,真正做起來有幾個願意的?
陳覆信奉的信條是死道友不死貧道。
別說讓他坦白行賄遼王的事實,便是讓他編造出子虛烏有的東西來他也不會有任何猶豫。
「請告訴下官該怎麼做。」
陳復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抱住賀文程的大腿便慟哭起來。
哭著哭著鼻涕眼淚就抹到了賀文程的褲腿上,弄得賀御史好不尷尬。
「咳咳,你且起來說話。」
賀文程受不了陳復的肉麻,清了清嗓子下了吩咐。
「哎,哎。」
陳復連連應道。
他顫巍巍的站起身來,身子微微前傾,作出一副恭順聆聽的樣子。
賀文程擺了擺手道:「其實很簡單,這件事主謀是遼王,你只是礙於王威不得已才犯下大錯。本官說的可對?」
「對,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啊。」
陳復見賀文程有意替他開脫,心裡直是樂開了花。
「遼王主動找到下官,說想要從修建河堤的銀兩中抽一部分,便叫下官扣出一些來。下官不敢違抗王爺,一時糊塗才鑄成大錯啊。」
賀文程為陳復點了個方向,陳復毫不猶豫的順著賀文程的意思說開去。
二人極有默契,不愧都是混官場的。
賀文程微微頜首,沖一旁的書吏吩咐道:「把他剛剛說的都記下來。」
由於雙方有了默契,審訊進展很快。
不一會陳復就將遼王如何威逼於他,如何借他之手貪掉修建河堤銀兩全部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