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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大人規定,行軍途中嚴禁交頭接耳。故而陳麻子不敢把聲音嚷大,生怕惹來軍法官。
「興奮?咱當然興奮了。這可是咱新軍組建以來第一次剿匪吧?陳兄弟,你以為寧大人憑啥提拔親信?不就得靠實打實的軍功嗎?」
「這倒也是,可......」
「你小子但凡有點進取心,就得抓住這次機會。寧大人可說過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你可得上點心。得了,咱也不多說了,免得把軍法官和訓導官惹過來。咱可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
「好嘞,咱明白了。多謝二狗兄弟提點。」
聽了吳二狗一番話,陳麻子心情顯然好了不少,走起路來都眉宇間透著喜色。
「傳戚將軍的令,全軍停止行進,就地紮營。」
突然一個傳令官打馬而來,帶來總訓導官戚文的將令。
寧修雖然是廣東海防道按察使,但畢竟是文官,具體掌兵的事務都交給了戚文。他則負責運籌帷幄的事宜。
這也是他堅持的一大原則--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
他雖然靠著閱讀《紀效新書》、《練兵實紀》等書,熟悉了練兵的流程。但具體行軍打仗的事情,卻不是讀一兩本兵書能夠做好的。
寧修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不希望成為紙上談兵的趙括第二,那麼適當的放權也是應該的。
令他感到欣慰的是,至少到目前為止,戚文表現出了一名優秀將領應有的所有素質。
大軍紮營後,吳二狗被分到和陳麻子、小猴子、愣小子一組搭建營帳。
行軍途中搭建的營帳一般可以住下四人,這是為了搭建便捷。畢竟軍情似火,要是搭建一座容納幾十人的大帳,得耗費不少時間。
四個人七手八腳忙乎了半個時辰,總算把營帳搭建好了。
小猴子抬頭看了看天色,嘿嘿笑道:「快開飯了,你們說今天是個啥菜?」
「只要不是蒸餅就好。」
陳麻子縮了縮脖子,顯然對蒸餅仍舊心有餘悸。
「最好是肉湯麵,配上點鹹菜,吃起來最帶勁。」
愣小子接著說道。
吳二狗卻清了清嗓子道:「先別顧著吃了,你們就不想知道咱們這次剿的這邙山匪是個啥情況?」
三人皆是一愣,旋即齊聲道:「你知道?」
「當然!」
吳二狗十分得意的聳了聳肩,慢悠悠的說道:「要說這邙山匪啊,最初都是一些軍戶。後來不堪忍受軍官的欺壓,便都逃了籍。他們逃是逃走了,但總得餬口不是。他們又沒有別的技能,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落草做了賊。」
三人聞言皆是倒抽了一口涼氣。
此時畢竟不是崇禎末年,官軍落草為寇還是很聳人聽聞的。
何況這伙兒官軍足足有上千人啊。
「二狗兄弟,這一千多土匪原先都是軍戶?」
「當然不是,但最初到邙山的基本都是逃籍軍戶。」
吳二狗雙手一攤,幽幽說道。
「土匪也有自己的規矩,那就是誰拳頭硬誰是老大。邙山匪先後吞併了周圍的幾個山頭,吸納了不少土匪,故而實力大增,這才到了今天的規模。」
「二狗哥,你懂得真多啊,你該不會以前也是土匪吧?」
小猴子突然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吳二狗聽到這裡差點沒背過氣去。
「你想什麼呢,咱老子以前可是海商,走海的!」
吳二狗狠狠瞪了小猴子一眼。
那一定就是海寇!小猴子在心中想道。
還好吳二狗不會讀心術,不然非得朝小猴子屁股狠狠踢上幾腳。
「二狗兄弟,你別理他,繼續說。」
陳麻子顯然聽得起了興致,他搓了搓手掌道:「那這麼說,這些土匪應該有不少大明軍中的兵器啊。」
雖說衛所兵遠遠不如營兵,但到底也是官兵,一般的刀槍劍戟還是有的。
「那當然了。所以這次咱們是全軍出動,為的就是一舉把這些土匪剿滅。」
雖然吳二狗說的雲淡風輕,陳麻子卻聽出了不一樣的意味。
乖乖,這麼說來這些土匪可不簡單啊,非但人數眾多,還裝備精良。要知道一般的土匪能有一柄單刀就不錯了。
「咋了,你不會怕了吧?」
見陳麻子默然不語,吳二狗翻了翻眼皮道。
「沒,當然不會。咱還想著多斬殺幾個土匪,換軍功呢。」
雖說土匪的首級不值錢,但到底能換幾個賞錢。當兵剿匪天經地義,能順帶著獲得些賞錢也是不錯的。
至於累功升遷就不要想了。那得是斬殺倭寇、韃子才能享受的。尋常的土匪還不夠格。
「那不就得了。土匪兵器再好能有咱好?他們只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
吳二狗盤腿坐在地上,撿起一根草杆轉了轉道:「咱老子已經迫不及待要和他們幹仗了。那可都是實打實的軍功啊。你們別瞅咱,咱說的是咱新軍自己的軍功,不是朝廷的軍功!」
吳二狗顯然不覺得這番話有何大逆不道,在他看來寧修這個給他們吃飽穿暖的海防道按察使要比看不見摸不著的朝廷更容易叫人效忠。
何況寧大人不也是朝廷的官嗎?效忠寧大人就等於是效忠朝廷,說起來也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咱們一定要讓寧大人記住名字,這一仗便是最好的機會。只要寧大人記住了咱們的名字,還愁以後不能出人頭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