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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惟寧越聽越懵,這寧修說的話怎麼那麼難懂呢?
寧修繼續解釋道:「朱子他老人家有的註解相對晦澀難懂一些,若是硬背難免影響理解。故而寧某就會把朱子他老人家的話換一種方式註解在旁邊,這樣看起來一目了然,不會出現發懵的情況。」
其實寧修這樣做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他是穿越客。
雖然他全盤繼承了小秀才的記憶,在古文的閱讀上沒有任何的障礙。但他畢竟還是個現代靈魂的人,看到這些生澀的古文還是會有些發滯,得稍稍緩一緩才能將小秀才留下的知識和古文結合。
這在平時當然沒有什麼問題,無非就是多花一些時間罷了。
但若每次都如此,就會形成習慣,到了真正考試的時候也會有這麼一滯的情況發生。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要知道鄉試、會試這樣的大考其實考試時間是很緊張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珍貴。寧修可不打算在這種事情上浪費時間。故而他要做的便是強迫自己習慣小秀才的思維方式,用古人的思維方式去讀四書章句集注。
這就需要一個轉化的過程,通過不斷的強化訓練適應。
所以寧修會在四書章句集註上註解,其實就是把朱子他老人家的話翻譯,這樣能夠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通過大腦內部的一一映射,寧修可以使朱子的批註和他的批註完美對應,真正考試的時候就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當然,這些話他不可能跟劉惟寧說,故而在劉惟寧聽來這個解釋還是有些怪異。
好在誤會已經消除,這就足夠了。
通過這件事,劉惟寧對寧修的態度悄然發生了改觀。
他原本以為寧修就是個喜好玩弄詩詞的人,不曾想他對於儒家本經要義的研讀如此認真。不但通讀四書章句集注,還在集註上附上了自己的理解。
這種行為乍一看有些驚人,但細細想來卻是寧修用心鑽研學問的體現。
寧修不但有才情還刻苦讀書,為人又謙虛有禮,如此完美的人真的不多了。
一想到此,劉惟寧就對自己在青廬詩會上的表現感到羞愧。
他正想要對寧修道歉,縣學教諭何一卿卻是背負雙手踱著四方步走進明倫堂來。
劉惟寧蹙起眉頭心中暗叫晦氣,卻也是挺腰昂首坐的端正。
何教諭本就看他不順眼,要是再讓這廝抓著儀態做文章,劉惟寧不定會被怎麼噁心。
他只能盡力讓自己表現的完美,讓何教諭挑不出毛病來。
何教諭走到桌案前坐下,一邊捋著鬍鬚一邊幽幽道:「一個月後就是科試,老夫命爾等提前返回縣學備考。既已到了時間便不再等,杜訓導,點名吧。」
寧修定睛看去,只見這何教諭穿了一身青衫,頭上戴了一隻東坡巾。其寬額高鼻,杏目蠶眉,端是一副儒士的形象。
何教諭是個美男子,這一點不難理解。
大明的科舉考試不僅考驗學問,也考驗相貌。
聽起來有些難以理解,但細細想來是有道理的。
畢竟科舉是選官考試,舉人和進士是有做官資格的。
而官是什麼?是朝廷的臉面。
換句話說,官是朝廷在地方的象徵。
別管是縣官還是府官,亦或是教諭這種學官,無疑都有教化百姓的責任。
既然要教化百姓,您自己不能長得太寒磣吧?
不然萬一嚇到了百姓,那可如何是好?
本來百姓好好的過日子呢,被地方官嚇得得了瘋病癔症,該找誰說理去?
再就是為官者需要官威。
官威這東西雖然可以通過後天培養,但本身的條件也是很重要的。您本身就是歪瓜裂棗,再化妝塗粉也掩飾不了啊。
所以綜合這兩點,科舉錄式時對於考生的相貌也是有要求的。五官端正,面目清秀這是基本要求,不符合的別管成績有多好一律剔除。
故而能夠考中舉人、進士的大多容貌俊秀,何教諭自然也不例外。
何教諭是南直隸蘇州府人,只考中了舉人。但在競爭激烈的南直隸考中舉人已經是了不得的成就了。
大明文教興盛之地本就在南方,而南方之中又以南直隸、浙省、江西為最。
其中南直隸的蘇州府、浙省的紹興府、杭州府,江西的吉安府都是其中翹楚。
這就相當於後世的考霸聚集地,能夠在這些地方突圍而出,考中功名的都是一等一的牛人。
何教諭能夠在蘇州府一眾讀書人中殺出重圍,足以證明他是有實力的。
對此,朝廷不可能看不到。
故而何一卿在考中舉人僅僅一年後便候補為湖廣荊州府江陵縣的縣學教諭。
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考中舉人只是擁有做官的資格,但需要候補。什麼時候吏部的名冊上出了缺,才會考慮這些舉人。
當然,出的缺少排隊的人多,這就會有競爭。吏部通常會選擇那些文教興盛之地的舉人補缺,因為這些人的實力更強,選他們不會引起爭議。
何一卿便這麼從蘇州來到荊州,開始了縣學教諭生涯。
除了何教諭,縣學之中還標配了三位訓導,分別是杜翰、唐仁昱、趙亘。
此三人是何教諭的副手,負責具體的授課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