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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有名。」
「何永強!縣裡有個名號,可就是不怎麼好。」鳳海呵呵一笑,「跟咱家名號是沒法比的。」
「永強……」楊長帆念叨了一句,「這名字跟模樣也差太遠了吧?」
「呵呵,他自己也不喜歡,所以不喜歡讓人叫名,得叫字。」
「字什麼?」
「本茂。」
「聽著像日本名……」楊長帆問道,「那我以後叫他本茂兄就對了?」
「成……不過……縣裡人也送了他一個『雅號』。」鳳海的表情有些尷尬,也有些神秘。
「雅號?他有得雅號的能耐?」
「少爺……雅號用在這類人身上,是譏諷。」
「就說綽號不就對了!」楊長帆有些好奇,「他綽號是什麼?」
「納寡貨郎。」
「……」楊長帆本能覺得這稱呼有問題,「啥意思?」
「少爺您看,貨郎,就是倒騰買賣的對吧。」
「對。」
「納寡,就是專門……那啥寡婦。」鳳海聊得津津有味,雙掌一拍,呼之欲出,可又欲言又止,憋了半天只吐了句,「……對吧!」
「對什麼對,你給我解釋解釋,什麼叫『那刮』?」
「嗨!就是納了幾房妾,都是寡婦!」
「臥槽。」楊長帆忍不住爆了粗口,「這什麼愛好。」
「所以我覺得……少爺最好離他遠點。」
「咒我?」
「不敢不敢……」
正說著,翹兒從房內探出頭來,眼珠子掃了一圈:「走了?」
「走了。」
「相公你離他遠點!」翹兒趕緊跑過來說出了跟鳳海一樣的話。
「這人……這麼能耐啊。」楊長帆咽了口吐沫,覺得二位說的非常對,「可我已經托他幫忙了。」
「那下不為例!」翹兒斬釘截鐵道。
「這……」楊長帆皺眉又問鳳海,「這人家產有多大?」
「在縣裡,是數一數二的,什麼生意都能沾。」
楊長帆聞言無奈搖頭:「那沒辦法了,繞不開他。」
翹兒急得直跺腳:「那……那……那可怎麼辦啊。」
「慌什麼,又不是一跟他說話就會死。」楊長帆擺手道,「今後若是跟他有來往,翹兒你迴避便是了。」
「少爺說的是。」鳳海連忙勸道,「少夫人也不必急,這何永強家業再大,見到咱們老爺也是要禮讓三分的。」
「不是別的,近墨者黑,我怕長帆學壞!」翹兒咬牙道,「全縣都知道,這何永強根本就是個衣冠禽獸。」
「你們看,這才是最諷刺的。」楊長帆攤開雙臂沖二人道,「收寡貨郎,衣冠禽獸,現在是全縣首富,而咱們這些窮人,也只是變著法子暗地罵他,什麼都做不了。」
「少爺你要是窮人……」
「罷了。」楊長帆擺了擺手,沖翹兒道,「你別去了,好好休息休息,你得信我,你不信我,就沒人信我了。」
翹兒咬著唇糾結了好久,最終才使勁點了點頭:「翹兒有些懂了。」
「懂什麼了?」
「開始我怪相公不結交好人,像龐千戶,龐夫人那樣的人,現在又加上了一個何員外……」翹兒說著嘆了口氣,「可奈何啊,他們都是權貴,權貴也都是他們那樣,相公要做事,繞不開的。」
「有你這話,我心裡就踏實了!」楊長帆哈哈一笑,拍了下鳳海後腦勺上的光頭皮,「走了!」
「少爺輕點,才敷了藥……」
「什麼藥?」
「生發。」
「你小子還挺愛美!」
「我也是個人吶!」
「……」
……
會稽縣城,春日艷陽高照,縣衙兩座門前兩座石獅尤其威武,不過更多人並不關注這裡,而是集中在縣衙旁的院子門前,這裡有座榜欄,上面還貼著前幾天的縣試頭場的提名,大家都知道,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貼上最新的結果。
這在會稽縣來說,絕對是每年一等一的大事,也是智商正常的年輕人都會參與的事,科考或者種田,貌似人生也只有這兩種選擇了。
不過來參加縣考的,也少不了渾水摸魚的人,這也是頭場考試的意義,刷掉那些不學無術的,只有認真讀過書的才能去府里,而後面四場縣考,則是自願參與,大多數人也並不認為自己有能耐考案首,只是將其當成一次模擬考,歷練一二。
可等發案的心情,依然是那樣的焦灼。
一位少年書生急得左右踱步:「該到時候了吧?」
旁邊人卻不慌不忙:「嗨,你急什麼,好像你能拿名次似得!」
書生抬手道:「總得看看過不過吧?」
旁人大笑。「過不過下個月都得去府里!你還想拿個案首不成?」
這話把旁邊的人都給逗笑了,案首可輪不到你。
正說著,兩位正裝官吏從考院中走出,手中提著幾卷榜單,大家連忙讓開路來,二吏也不管周圍人的目光,就這麼刷膠貼棒,三兩下搞定,又揚長而去。
眾人急忙像看到食的魚一樣圍攏過來,一個個眯著眼睛仔細搜索。
是得眯著眼睛,榜上寫得不是名字,而是座號,這對視力是個考驗,尤其是「傘」式發榜,好多人都不得不倒著腦袋蹲在地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