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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長帆說了很久,有人懂了,有人不願意懂,有人一個字都沒聽懂。
沒關係,慢慢的,都會懂的,只要有收益,自然會有更多的支持者。
長篇大論之後,馬老闆終於返回,蘇萊曼國王請楊長帆上岸,要親自接見並商議事宜。按照馬老闆的觀察,國王雖然很牴觸它國船隊在自家地盤上晃悠這件事,但相比於尊重他們信仰的鄭和號,國王顯然更牴觸以天主名義搞侵略的弗朗機。
可不管怎麼說,總不可能就這麼讓艦隊靠岸,具體怎麼搞還是要聊的。
楊長帆倒也不怕,就此攜親信登岸,國王不可能,也不敢有絲毫的敵意,只因徽王府第一艦隊是可以讓他們滅國的存在。更何況,你不認識我,總該知道鄭和與大明吧。
……
京城嚴府,老嚴,嚴嵩,大嚴,嚴世藩已收拾好行囊,整裝待發回老家。這麼走自然是不甘的,要交代好後面的事。
於是,他們叫來了小嚴,嚴世藩長子嚴鴻亟。嚴鴻亟年方二十五,無論相貌神色都更像嚴嵩一些,外加與父親聚少離多,與祖父朝夕相處,因而雖身處大富大貴之家,性格上卻也沒那麼張狂,就連老婆也只有一房。
嘉靖一言不和廢了嚴嵩嚴世藩,卻從未牽扯過嚴鴻亟。小嚴倖免於難,本該低調混事,但嚴嵩倒了,並不意味著嚴黨沒了,嚴黨只要在,就要有個主心骨,就像徽王府在,就必須有個徽王,不管他在九州還是東番,只要姓汪就可以。
因此,黨系重任,壓到了吏部右侍郎嚴鴻亟的肩膀上。
祖孫三代聚於一堂,依舊嚴世藩主事,短短几天,他已將一切計劃妥當。
黨斗心術,他敢認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
但他現在認慫了。
「徐階,不在我之下。」嚴世藩這次身邊不再有歌姬與美酒,神色也露出了從未有過的凝重與嚴肅。他經過太多的大風大浪,每次都只略施小計便得風平浪靜,管他什麼尚書總督,我該享樂享樂,該喝酒喝酒,他一度認為,除了那位喜怒不定的神仙,他不畏懼任何人。
但這一次他真的被麻痹了,一個活得比自家的柴狗還要卑躬屈膝的人,醞釀了整件事情。
事出之後,嚴世藩八方運作,抽絲剝繭,一層一層把事情撥開。
要搞自己,是神仙的主意。
神仙是誰請來的呢?是藍道行。
那麼繼續,藍道行是誰請來的呢?
查問打聽,翻看典籍,走訪老臣過後,終於確定,是很久以前一個叫何心隱的人介紹進宮的。
何心隱是什麼人呢?心學左派泰斗,泰州學派傳人,左到要燒孔廟的人物,人稱何狂。這樣的人自然不會科舉的,相反,他甚至還死結黨派,這當然是不允許的,理所應當入獄,而且這人入獄不止一次,只是每次都有人保他出來,不了了之,其在心學內部還有相當的地位。就是這樣,他堅強活了下來,而且越活越好,越活越左,這樣左的人,恨不得把皇上都砍了,更何況一任首輔。
那麼最後一次保他出來,給他飯吃讓他在北京廝混的人又是誰呢?
徐階。
另外一條線,親操彈劾重任的鄒應龍,心學江右學派。
徐階,心學江右學派。
心學這個深坑,不能挖,一挖就沒完了,深了去了,也是嚴世藩夠手段,才能挖到這一步。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一向小看所謂的心學與徐階了。
「鴻亟。」嚴世藩凝視兒子,「這一次,我們要以彼還彼。」
「他們有神仙,我們也可以有。」
「他們的神仙說人話,我們的也要說。」
「與人斗,我們從未輸過。」
「與神斗,也不過如此。」
「羅列罪名逮捕何心隱,聚群臣之力劾藍道行。除此二人後,咱們的神仙進宮,如法炮製,指殺徐階!」
嚴世藩獰笑道:「倒要看看,是咱們的神仙厲害,還是他的神仙厲害。」
第215章 無處容身
楊長帆攜徐文長、特七、馬老闆三人登岸,與疑慮重重的呂宋國王蘇萊曼夫妻見面,對於雙方來說,對方都是奇裝異服的人,但雙方好像也都見慣了奇裝異服的人,在第一時間都露出了毫無誠意的微笑。
蘇萊曼一副標準南洋人的相貌,濃眉厚眼瞼,與出身西南的特七倒有幾分相似,在他身旁的夫人卻著實是個驚世的美女,呂宋女子相貌與西域人相似,濃眉大眼,膚色卻是洗白的,身材又更為高挑,菲律賓出美人果真自古使然。
學著蘇萊曼的樣子,楊長帆一行也雙手合十行禮,之後送上備好的禮品,由馬老闆解釋次為何物,從何而來,蘇萊曼見禮大喜,對於他來說,這些印度來的棉麻織物,一定程度上比金子還要珍貴。
既然備此目的明確的禮品,蘇萊曼對楊長帆的敵意也打消了一些,請一行人進宮。
馬尼拉是有城堡的,圓頂金邊,規模大抵比九州徽王府要小一些,至于堅固程度,要開上兩炮才好定論,一行人就此進入宴廳,侍從點上薰香,光腳坐在毯子上,各類水果端到面前。
蘇萊曼的第一個問題很尷尬,現在大明的皇帝是哪位,我們記個年號。
嘉靖,四十年。
皇帝身體好麼?
很好。
謝謝皇帝,我們本應經常去入貢,只是弗朗機人霸占了航路,他們會攻擊他國的船隻,我們本地已經有人犧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