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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以為要用幾年的時間來飼育,現在看來不用等那麼久了。
納寡貨郎,從不是浪得虛名的。
第90章 不速之客們
海濱小舍,貨品製作上的事已完全不用楊長帆操心,他只靜靜躺在漁網吊床上想著後面的事情。在現有的工具工藝條件下,如何搞好一個火器作坊,雖然是本專業的,但具體知識都是建立在現代工業基礎上而言的,書本上更不可能教你如何自製土槍土炮。
正絞盡腦汁想著,翹兒著急忙慌晃了晃吊床:「相公……我想躲躲了。」
「嗯?」楊長帆直起身子,很容易看到了不遠處囂張而來的豪華座駕,不禁笑出聲來,「不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麼,這馬車規格好歹要二品。」
「管他死活,我先進屋了。」翹兒真是被何永強看一眼都渾身難受。
楊長帆伸了個懶腰,躍下吊床,這幫人真是不給人閒暇的功夫啊。
轎車照例停在,車夫照例扶著何永強邁下車來,何永強也照例持扇作揖:「別來無恙!」
「無恙!」楊長帆也照例笑呵呵招待何永強坐下,招呼鳳海,找個年輕些的女幫工泡茶。
何永強餘光掃了一圈,翹兒又不在,掃興。不過也罷了,自己也沒指望能看見她,況且瀝海已經出現了一位更美艷的女人。
楊長帆雖熱情招待,可何永強偏偏不坐,擺出一副生氣的樣子:「長帆受封七品,也不曾通知為兄,還當不當我是朋友?」
楊長帆連連謙道:「一介虛職!小事!小事!家中正籌宴席,帖子還在做。兄台若不嫌棄我家寒酸,請帖自當送至府上。」
「哪裡的話!賢弟的宴,我說什麼都要來!」何永強眼睛一亮,「可說好了,必須請我。」
「必須請。」
說到這份上,何永強才拂袍落座,說起正事。
「之前說的那批貨,在辦了,還需些時日。」
「不急不急。」
「呵呵,賢弟有了財的門道,種海自然不急了。」
「談不上。」楊長帆不敢炫富,「商營的規矩兄台最清楚不過,五分利里,四分都要納出去的。」
何永強聞言握著扇子真誠道:「不瞞你說,為兄此番前來,就是為了這事啊!」
「怎麼說?」
「海知縣上任的事情你可知曉?」
「知曉。」楊長帆乾笑道,「只是我產業都在所里,海知縣管不到。」
「不然!」何永強立刻擺了擺扇子,「你人依然是會稽人,又有祭酒之職,海知縣不管你誰管你?」
「這麼說也對。」
「要說這海知縣,也真是不識抬舉,屁股沒坐熱,就把咱們會稽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惹上了一遍。」
「我爹他們也氣得不輕,我們瀝海是有的鬧了。」
「別說瀝海,縣城那邊為兄也安排好了。」何永強微微一笑,「脫離了咱們這些人物,他一個光杆知縣,什麼都做不成。」
「本茂兄為民謀福,愚弟欽佩啊!」屁股決定腦袋,楊長帆毫無疑問是站在地主階級一邊的。
「賢弟言重,為兄雖有能耐對付海知縣,但正所謂先禮後兵……」何永強說著,湊近一些小聲道,「往常來說,新官上任,咱們都該一起擺個接風宴,可海知縣上任並未通知任何人,還沒等咱們擺宴,他就開始針對咱們下手。我尋思著,這人興許是腦子不好使,變著法的逼咱們上貢。」
「海瑞這名字我聽過,他絕不是那樣的人,他就是要搞死咱們而已。」
「那也要先試試不是?」
「可以試,但沒用。」
「那也要試,不試怎麼知道?」何永強繼而說道,「我帶個頭,大家齊送見面禮,縣城裡的人物都已響應。如今賢弟也是會稽有名號的人物了,我也自然要考慮到賢弟……」
楊長帆這才轉過彎來,原來是來要禮金的,由何永強代表土豪劣商們統一行賄。
這當然純粹是偷雞不成必定失幾斤米的行為。
「本茂兄,實不相瞞……」楊長帆苦兮兮地捶了下腿,「大家統一走關係,愚弟本該參與,奈何愚弟走錯了一步,重禮都送給了前任徐知縣,現下實在捉襟見肘。」
「明白了。」何永強也不催,直接起身,「那純粹是為兄自作多情了,保重。」
「何苦呢?」楊長帆起身追去。
何永強嘆了口氣:「我一片赤誠邀賢弟共事,賢弟這般推脫,實在心寒。」
何永強如此欲擒故縱,本是指望楊長帆磨不開面子,參與到行賄隊伍中來,卻見楊長帆少做思索,「哦」了一聲後作揖道:「那恕不遠送!」
何永強尷尬地愣在當場,這就恕不遠送了?
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
「那我走了?」何永強驚訝回頭說道。
「請!」
好小子啊,家了就不拜老子山頭了?
楊長帆不拜的原因其實也不是多麼忘恩負義,他主要是為了保護家眷。何永強劣跡斑斑,跟他結交的人,在家庭倫理方面通常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至於給海瑞送禮就更扯淡了,不帶這麼借花獻佛的。
況且他也知歷史上海瑞的脾氣作風,你不送,他可能手頭要處理的人太多,還想不起來你,送了立刻給你掛上黑名單。
何永強憋著一口悶氣道:「長帆啊,你可要記得,黃斌可是我領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