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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個呆子!罵我是村姑!」翹兒只想抓一條鹹魚扇她。
「姐姐莫中了先生的挑撥。」沈憫芮在旁勸道,「先生的意思是憫芮搔首弄姿,姿態浮誇,實是煙花之相,姐姐卻純然質樸,外賢內惠。」
同樣的事情,沈憫芮說出來完全是另一種內函!
「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徐文長也沒辦法,他還要從翹兒那裡拿錢,一定要說好話。
「那你不會好好說啊!」翹兒翻了個白眼,轉而沖沈憫芮道,「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看不上這呆子,絕非妒你……身姿……」
「哎呀不好。」徐文長一看翹兒的表情,感受到了濃濃家庭倫理的味道,他深知家庭倫理是永遠無法解決的至尊難題,自己可不要摻乎了,這便準備要錢走人。
經徐文長提醒「哎呀不好」後,沈憫芮突然也反應過來,自己貌似是帶著任務來的,只顧著品味這位先生的才華,竟然忘了大事,她連連搖了搖吊床。
「你爹叫你。」
第94章 田間鬥毆
楊長帆連連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不一定每個人都要考試,其它才華也可以發揚光大。徐文長不一樣,他又不搞匠藝,不會天文數理,不做生意,外加年紀輕輕便是越中十子,文采了得,他該是專門科舉的人才。滄海遺珠,他應該算不上,就是才華浮誇,經不起品味才對。」
聽聞此言,沈憫芮也不知如何再辯,只靜靜跟著,看徐文長究竟有什麼辦法對付海瑞。
田間的戰鬥,遠比想像中的要激烈,初春剛剛播過種的田地,誰忍心被這麼分掉!
日海者聯盟緊急集結,七八位本地長者,率家丁佃農,在田前終是攔住了海瑞一行的去路。這田,絕不是他說分就能分的。
一般情況下,地主面對知縣,終究是民對官,總該敬重一些。問題是一般的知縣也不會幹出這麼誇張的事情,地主們的根基受到了侵犯,兔子急了也跳牆,就算是真刀真槍也要幹了。
楊壽全領著本地紳士,連同家丁幾十人,死守田間道路。
海瑞領著本地百姓七八十人與之相峙,這個隊伍還在不斷擴大。
「媽呀……」翹兒遠遠看著害怕起來,「要動手了啊……」
楊長帆也皺起眉頭,不錯,這麼下去真要武裝械鬥了。雖然沒人敢真的動知縣,不過這並不影響雙方打架鬥毆。不過這個鬥毆仔細想來十分荒唐,因為其中一邊是不願被地主欺凌的民眾,另一邊是願意被地主欺凌的民眾,總之真打起來地主肯定退到後面了,是死是傷都是橫豎被地主欺凌的老百姓。
按理說這裡面也沒楊長帆什麼事,但他還是害怕,害怕事情搞大了,出幾條命案,海瑞怒極,以「造反」之類侵犯朝廷權威的理由來搞事,那即便是楊壽全也擔不起了,自己搞不好還會莫名其妙成為同黨。
況且老爹代表瀝海土豪站在隊伍前列,身為兒子這會兒龜縮總不合適。
沒辦法,楊長帆只好擼起袖管硬著頭皮,快走兩步到徐文長身側:「徐先生,我不想把事鬧大,也不想跟海瑞結仇,咱們的策略是……」
「拖!」徐文長搶先答道。
「你怎麼……」楊長帆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你憑什麼這麼多年沒考上舉人?」
徐文長聞言面露愁容:「是這樣的,跟我自己無關的事,我都很明白。」
「好了,後面再說。」楊長帆提了一口氣,回頭沖妻妾吩咐道,「你們兩個遠遠看就好了,徐先生隨我過去。」
翹兒還有些不願,但女子究竟不適合在這場面添亂,至於沈憫芮本來就是來看戲的,當即拉著不甘的翹兒尋找最佳位置。
主戰場,地主階級與勞苦大眾互不相讓,若不是楊壽全與海瑞暫時都還未發話「開殺」,怕是早就淪為群毆了。
海瑞還算冷靜,面無表情地說道:「楊舉人,本官只勸你最後一句,莫要以卵擊石,視朝綱於無物。」
話罷,身後民眾舉著農具甩著捲尺叫好。
「楊舉人!海大人給咱們來做主了!」
「你真要抗拒知縣的令不成?」
現時楊壽全的聯盟皆已就位,他氣勢上總算挽回了一些,掃過一干刁民後,義正嚴詞道:「海大人,朝有朝綱,村有村規,自太祖伊始,我瀝海始終家泰民安,海大人有決策,咱們可以商量,但行為如此粗暴,換上誰也坐不住。」
話音未落,地主這邊的人們同樣呼喊起來,他們手裡拿著的是更鋒利一些的器具,處於農具與武器之間的灰色地帶。
「知縣又不是皇上。」
「就算是皇上做事,也要講個理不是?」
這邊罵過那邊立刻回罵。
「誰不講理?楊舉人家兩千畝田地是皇上賜的?」
「老子願意獻給舉人,你管?」
「操你姥姥個狗奴才!」
「就他娘的你不是奴才?不是奴才跟著你海瑞爺爺幹嘛呢?」
兩邊對罵,轉眼之間面紅耳赤,平日不方便提的雞零狗碎的矛盾都炸了出來,說話間就要開戰,海瑞與楊壽全眼看要控制不住了。
這些人玩兒命也有玩兒命的道理,跟著海瑞的大多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跟著楊壽全的大多是佃農和家丁,前者想拼出個未來,後者誓死要保住當前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