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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也不能僅僅是收復舊將,新將也要提拔,原浙江將領中,根正苗紅的戚繼光終於迎來了出頭之日,在他三番五次上書之下,軍餉終於到位,募兵得以開始,胡宗憲完全不相信浙江人能練成像樣的兵,只是拗他不過,只得給他一個機會。
與此時同,胡宗憲廣聚賢才,幕下逐步擴充,不說百人也有八十,浙江一應事宜由幕僚群體參議,終於有了些新面貌。
可胡宗憲依然沒有找到他最需要的人,能夠對付徐海和汪直的人。現有這些人在四書五經的教育下都太正直了,不夠,要拋下風骨,拋下道德,有必要的話也可以拋下尊嚴。
也許徐文長就是這樣的人。
鄉試之前,胡宗憲召集浙江全部考官大宴,大宴之前取出幾篇徐渭的文章讓大家評點。當然這個文章上並沒有寫上徐渭的大名,他也沒有提「徐渭」這兩個字,不過這不重要,畢竟考試的時候也是封了姓名的,大家只要記住他的字體行文便是。
一宴之下。誰都知道了主考的意思。
畢竟只是鄉試,不是會試,也沒那麼嚴格。況且胡主考只是讓大家品鑑了幾篇文章罷了,什麼都沒說。
趕考的季節。秋收的時分,就這麼到來,
楊長貴考試過後遊歷蘇杭未歸,楊長帆醉心於軍器坊,翹兒則是挺著肚子在沈憫芮妮哈的陪同下遛彎,鳳海老老實實跟在她們身後。翹兒原本只想在瀝海轉轉,吳凌瓏卻說什麼都不讓,寧可讓她坐車來會稽閒逛。也不能在瀝海村轉悠。
「悶死啦,整天也沒什麼事情做。」翹兒百無聊賴地在會稽街頭閒逛,「會稽也不過如此,還是瀝海舒坦。」
「母親說的對,現在少在瀝海呆著」沈憫芮在旁嘆道,「長帆不知怎麼想的,搞那麼多蠻人過來,眼下瀝海可不是清靜的地方了。」
「真是,特七他們還不夠,非要讓他們再拉人過來。」
旁邊妮哈做了個持銃的姿勢比劃道:「僱傭。打仗。」
「他打誰啊!」翹兒取笑道,「妮哈,你老家老打仗麼?」
妮哈聞言打了個寒顫:「打。互相打,被外人打。」
「就別問人家這個了。」沈憫芮笑道,「看著姐姐,我真是羨慕啊,馬上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翹兒笑著推了下沈憫芮:「你也生唄。」
「我……你知道的。」沈憫芮愁嘆一聲。
「誒!咱們都是好姐妹了!」
「姐姐當我是妹妹,可長帆從沒當我是女人。」
「我去說他就是了。現在我肚子裡有孩子,我最大!」翹兒隨即小聲道,「我如今有孕在身,也不方便服侍長帆。」
「他自然認為我更不方便。」
翹兒苦惱地撓了撓頭:「還沒說清楚吶?」
沈憫芮反問:「這事說的清楚麼?」
妮哈在旁不明所以:「你們reads;。好複雜。我們,生很多很多很多……」
翹兒聞言轉移話題問道:「那麼多人。為啥還打不過棕毛子啊?」
「棕毛?」
沈憫芮在旁解釋:「就是弗朗機。」
妮哈驚恐搖了搖頭:「他們,不是人……」
她說著又比劃著名開銃的姿勢。
「不就是銃嗎。我們有好多啊!之前把棕毛子打的落花流水!」
妮哈跟著點了點頭:「主人強大,有銃,我們,沒有。」
三人說著,已不覺來到會稽最大的宅子門前。
翹兒抬頭一看就來氣:「氣人氣人!這麼好的宅子就送給那呆子了,也不說讓父母搬進去享福!」
沈憫芮掩面笑道:「長帆愛才,千金易得,人才難覓。」
「看吧,我賭那呆子這次還是中不了!」翹兒做了個鬼臉,「咱們進去探探他考得如何?」
「這不好吧。」沈憫芮嘀咕道,「咱們都是婦人家,不好單獨上門。」
「沒事沒事,呆子拿了長帆那麼多好處,總該請咱們喝杯茶。」翹兒這便回頭道,「鳳海去叫門。」
「是了,少爺交代過,大夫人最大,一切都聽大夫人的。」鳳海樂呵呵上前敲門。
下人就此開門問了名號,徐文長也當真重視,親自出門來迎,見了三位美女當即擊掌驚道:「楊參議艷福不淺啊!」
「切!」翹兒取笑道,「誰像你個呆子,一把年紀,連個媳婦也沒有。」
「曾經有的。」徐文長几乎可以和任何人論辯,唯獨面對翹兒是一點辦法也沒有,「楊夫人莫再揭人短處,小心肚子裡的娃娃也是個毒舌。」
「你敢咒我!」翹兒焦急道,「咒我可以!別咒我娃娃!」
「好好好……」徐文長連忙沖旁邊吐了口吐沫,「呸呸……」
他感覺面對翹兒,智商驟降一百點。
沈憫芮在旁行禮道:「姐姐有孕在身,徐先生多讓著些。」
「哈哈。」徐渭大笑著請幾人進院,「楊大夫人就算沒懷孕,我也不是對手!」
「哼!」翹兒這才舒服一些,可就在踏進院子的這一刻就又不舒服了,這麼好的院子憑什麼給這呆子住!
沈憫芮卻不在意這件事,頗為關切地問道:「先生考得如何?」
「中舉該是手到擒來。」徐文長自信滿滿。
翹兒譏諷道:「五次都沒中,這次就手到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