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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直知道這人腦子有問題,轉望俞大猷:「俞總兵?!汝貞要擒我為何等到此時?」
「唉!!」俞大猷腦子已經不夠用了,只苦苦一揮拳,「我哪裡知道?!」
「有詐!有詐!」汪直瞪著俞大猷吼道,「此必不是汝貞之意!!為江山社稷!為東南百姓!為大明為東海!!俞總兵救我!」
「大膽!!!」李本固上前一掌打在汪直臉上,「住口!!」
汪直豈能放棄最後的希望,繼而沖俞大猷吼道:「俞總兵!!!天下唯你一人可救我!!救東南!!!俞總兵!!!」
「媽的……」俞大猷已經要被逼瘋了。
王本固大怒,還要再打,卻被俞大猷握住胳膊。
俞大猷眼中滿是血絲,一字一字說道:「我——來——看——押……」
他雖然想不了那麼複雜的事情,但究竟能看清一些最直白的道理。
汪直,真的想要為朝廷效力。
數萬賊寇,真的就要沒了。
為什麼,你為什麼會這樣?
王本固胳膊被捏的疼痛不已,怒視俞大猷:「俞總兵……難道你也與倭寇勾結?」
「我……」
「俞總兵!」汪直嘴角流著血吼道。
「啊!!!!」俞大猷仰天狂哮一聲,抽出刀刃,凝視眾人。
眾人大駭退後。
俞大猷左手抓住刀鋒,右手持刀柄,滿腔怨氣儘是撒在刀刃之上,大刀一折而斷。
斷刃擲地,俞大猷甩下手上鮮血,一腳踹開攔路軍士,憤憤而去。
王本固與眾官兵惶恐不已。
俞大猷若真死了心要保汪直,怕是眼前這些人真的不夠用。
汪直則是完完全全的絕望,癱坐在地上。
東海之王,於杭州,被七品巡按捉拿歸案。
……
幾天後,舟山岑港,刀子架在了夏正脖子上。
毛海峰面色煞白,雙目泛紅:「早該知道,這就是胡宗憲的為人!」
夏正的臉色同樣不怎麼好看,但還能保持基本的理智:「毛公子,我人在這裡,命在這裡,隨時可以取。為船主著想,晚些取又何妨?」
「看來你早就知道會這樣了。」毛海峰刀子又進了一分。
夏正神色凜然:「我以家族聲譽擔保,胡總督絕無半點加害船主的想法。若有此意,早該下手,何苦拖到此時?」
「我哪知道老畜生耍的什麼詐??」毛海峰面色一狠,「無關了,咱們本就不該跟畜生講道理。」
毛海峰一刀就要砍下之時,旁側一年老首領上前攔住:「大公子,該等一等,也許真的不是胡宗憲的意思呢?夏正的命在咱們手裡,隨時可以取。」
毛海峰獰目道:「父親已經被抓了,你還在為那老畜生說話?」
「大公子說的是,可船主畢竟還活著。」首領死死抓住毛海峰,「為今之計不是殺夏正,是救船主啊!」
毛海峰麵皮一抽,獰視夏正:「待我殺到杭州,再取你狗命!」
他就此回身揮刀:「直進杭州灣!救船主!!!」
隨後,他第一個踏出艙去,站在船頭。
可眼前的景象,讓他倒抽了一口涼氣。
明軍艦船,已不知何時將岑港層層圍住。
此番出海,二十艘巨艦,三千精兵是不假,可眼下明軍戰艦百餘艘,軍士怕是過萬,即便是徽王艦隊,要突圍也沒那麼簡單。
毛海峰面如土色,回身怒吼:「夏正!!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夏正被首領押出船艙來,見狀同樣大驚:「總督已下令,不得靠近岑港,怎麼……」
「還怎麼?」毛海峰指著封鎖北面的旗艦吼道,「那不是戚繼光的旗子麼??」
「戚參將一向穩重……怎會如此……」夏正焦急之下說道,「我死之前,只求書信一封與戚參將。」
首領在旁勸道:「大公子,讓他寫吧,咱們也好搞清楚。」
未等毛海峰點頭,對面旗艦已放下一艘小艇,兩位軍士划艇前來。
二人登了毛海峰的船,立刻被汪直手下用刀子架住。為首軍士惶恐萬分,雙手送上信件:「請毛公子一閱。」
「哼。」毛海峰沉聲接過信件。
長話短說,上面只有兩行字——
稍安勿躁,靜候總督救船主。
捨身赴杭,人命忠義皆虛無。
前一句講道理,後一句威懾你,是戚繼光的風格。
毛海峰扔下書信,指著傳信軍士道:「十天,十天之內不見老船主,便是天兵天將我也殺的出去!」
軍士木木點頭。
「滾!!」
軍士如釋重負下了船,玩兒命劃回本陣。
首領拿起地上的信件,自己看過之後亮給夏正看。
夏正終於看見一絲曙光:「毛公子,這種時候為了救船主,只有相信胡總督了。總督進京面勝,必有斬獲!」
「面聖?」毛海峰冷笑道,「胡老賊真有那麼大能耐,怎會讓父親在杭州被擒?杭州不是他管的麼?」
「毛公子有所不知,巡按御史屬都察院,胡總督也管不到。」
「我不管你們這些彎彎繞繞。」毛海峰轉而望向眾位首領,「各自歸艦,隨時準備血戰。」
眾首領領命而去。
戚繼光站在己方旗艦艦首,見傳信兵活著回來,也終是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