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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會是被魚雷襲擊了吧?」下鋪想到了幾乎唯一一種可能。
他話沒說完,警報聲「嗡」然響起,隨後便是超越物理學原理的天旋地轉。
旋轉的過程中,楊長帆意識到,不管原因為何,自己好像沒法畢業進個好單位了,想到寒窗苦讀十餘載,想到給教授送的不知道多少禮品紅包,想到喜歡穿絲襪的學妹小紅,想到爐石還未傳說,楊長帆滿腔悲憤,留下了簡短有力的遺言——
「我日!」
……
不知過了多久,楊長帆逐漸恢復了神智,想努力睜眼,卻使不上勁,這讓楊長帆陷入了劇烈的膽寒心驚——
自己應該是死了,卻還有神智,這就說明現在自己是一個靈魂,如果靈魂存在的話,身為唯物主義者,恐怕馬上要面臨不尊重各路大神的報應了。
正驚恐間,報應來了。
一個蒼老多痰的聲音幽幽說道:「氣斷脈絕,節哀順變。」
果然是死了!
「啊……」清脆短促的驚呼傳來,是位姑娘。
鏗鏘有力的中年婦女聲音緊隨其後:「蒙神醫,我兒身板子有多硬,你是從小見識過的,巴掌大的石頭砸過來,連個皮外傷都不曾有過。」
「楊夫人,這話不對。」老痰嗓子不緊不慢說道,「首先,並非是我從小見過令郎,而是我見過令郎小時候,言有主謂之分,正所謂……」
話說到這裡,「咣當」一聲,婦女好像把凳子給踹了。
老痰嗓子立刻不穩重了,聳腔道:「夫人別動手,我好好說話,令郎這次被房梁砸了,雖無皮外傷,卻有內傷,醫書有述,唯內傷不可……」
「滾!!!」婦女的怒罵聲震耳欲聾。
之後便是一陣收拾東西的和逃竄的腳步聲,那步聲又突然停了,老痰嗓子細若遊絲傳來:「楊夫人……這診費……」
「自小至大!你還少收了?」婦女接踵而罵。
老痰嗓子聲音更加細弱:「令郎患先天之疾,是一碼事,今日看診,歸另一碼,該分開來算。」
「誰敢說我兒有先天之疾!!你這些年來矇騙的錢財還少麼?!」
婦女話音未落,楊長帆感覺自己大腿被重重砸了一下,相當的疼,楊長帆想叫出聲來,卻使不出半分力氣,這感覺就像睡覺的時候被「鬼壓床」一樣。
另一邊關門的聲音響起,老痰嗓子顯然是逃了。
靜默片刻後,婦女嘆息一聲:「兒啊,怪娘……」
話罷,楊長帆大腿又被砸了一下。
不是怪你麼!為什麼砸我的腿啊?!
「娘……」之前清脆的年輕女聲哽咽道,「事已至此,您給我挑個地方吧……」
「挑地方?」婦女問道。
少女好像呆了片刻,這才斷斷續續地抽咽起來——
「梧桐相待老,鴛鴦會雙死。貞婦貴殉夫,捨生亦如此。」
好一首貞潔的詩!
「啪!」
好一個大耳光!
按照慣例,這種音效響起,楊長帆該是又挨打了,但這次他沒覺得疼。
「娘……你為何打我……」少女上氣不接下氣地抽泣道。
「打醒你!殉什麼夫!」婦女罵道,「《內訓》、《古今列女傳》看看便是,還真要學?」
「不該學麼?」少女很冤,也很倔強。
婦女看著少女的表情,悲從中來,終是長嘆了一口氣:「枉我蠢兒娶了這麼好的媳婦!」
當然,跟著這一聲嘆息,更重的一拳又砸在了楊長帆的大腿上。
疼痛之餘,楊長帆終於重新開始了理性思考,首先他能聽出來,這裡所謂的「蠢兒」絕非自謙,意思非常明確,她兒子應該是真的蠢,生理上的蠢,通過不斷的捶打,不難推斷出,這位蠢兒子指的應該是自己。
至於自己,八成是死了,但還沒死透,講究話這叫彌留之際。
冷靜下來,循著記憶,楊長帆好像發現了什麼。
首先自己還是楊長帆,但並非那個海事學院的研究生,而是嘉靖年間浙江某村的楊長帆。
好消息是,家裡貌似是地主。
壞消息是,這位楊長帆好像有先天痴呆小兒麻痹之類的疾病。
好消息是,楊長帆的親娘吳氏,也就是喜歡拿屍體撒氣的那位婦女,並不承認兒子有任何先天疾病,竟還給兒子討了個漂亮媳婦,讓他成為一名性福的痴呆患者。
壞消息是,楊長帆他爹已經對大兒子放棄治療了,著重培養小妾生的兒子。
好消息是,現在不同了,高學歷,高知識,並且深諳逢迎諂媚之術的研究生代替了這位痴呆患者。
壞消息是,聊這麼多,楊長帆本人貌似正在死。
第2章 死ing
楊長帆發現了楊長帆如此曲折的一生後,非常悲憤,再度想睜眼起來,又再度失敗。
沉默了足夠長時間後,親娘吳氏儘量鎮定地問道:「翹兒,你實話實說,最近一次房事在哪天?可留下種?」
准寡婦翹兒扭捏起來,羞於回答。
「翹兒,你跟娘沒什麼可迴避的。」吳氏正色道,「留沒留下種,是兩碼事,娘必須提前安排。」
「說了怕娘笑話……」
「說。」
「……每每,翹兒還未寬衣,長帆他剛碰翹兒一下,他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