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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收了?」
副千戶看著楊長帆,思索片刻:「你可得知道,就算你給我40兩,我也不敢要,10兩到頭了。」
「您的意思是?」
「你明白。」
幾乎不用怎麼轉彎就明白了,怪不得副千戶總強調要繳給所里,某些人已經沒有理由開口搜刮,只好借刀割肉。
楊長帆長舒了一口氣。
「剛剛多有得罪,將軍直言即可。」
「楊公子啊,脾氣夠暴的。」副千戶搖頭反笑道,「換個人坐這裡,可就真沒得聊了。」
「將軍海涵。」楊長帆心下已有了定奪,來的時候也做了充足的準備,添了兩塊小元寶上來,「我明白了,一個月對吧?」
「這我可不敢說。」副千戶搖頭苦笑。
「將軍幫我轉告她,真的拿不出來了。這是怕毀約賠款,不得不割的。」
「理解。」副千戶起身道,「只是苦了老丁啊,一個月餉錢沒了。」
「他在麼?」
「出去做事了。」副千戶收起銀子,放入囊中,「我也要出去了。」
「請。」
「請。」
出了門口,兩位軍人見副千戶點頭,這才散了不再追究。副千戶告辭過後,一路衝著千戶府走去,這麼多銀子他是真的不敢收。
楊長帆此時心態已經放平了一些。
計劃需要改變了,跟不講道理的人是沒法合作的。
此外,自己點頭哈腰的作風,好像也有必要改變一下了,在這裡,這一套不一定行得通,要換一種方法玩了。
第58章 問路
回到海舍坐定,楊長帆已經搞不清散了多少財才算平了事兒,倒是翹兒細緻些,拿著帳本跟楊長帆一筆一筆對了,通通記下,免得亂套。
不多時,所里人得了消息,又三三兩兩湊過來,得知可以開工後,想著又錢賺,又緊趕慢趕回家取了板凳工具,爭取天黑前多賺上幾文。
鬧了一大圈,總算回到原軌,只是楊長帆又砸進去了幾十兩資產。
算來算去,黃胖子那裡的1500兩貨錢,光今天一天,恨不得就砸進去了三分之一,好在大頭是捐助縣學,也算有志商人報效國家,沒都讓這幫傢伙都吃了去。
重新開工後,楊長帆又躺上自製吊床上,看著天空發呆。
不是他閒,他是真得計劃未來了。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果然不是一句空談,是有現實意義的。
因為除了讀書,你做什麼事都會被「讀過書的人」搞,所里稍微特殊一點,是被「繼承功名」的人搞。你的成就,你的財產,你的生活,沒有一絲安全,只因持續了187年的明朝,太多律令已然成為一紙空談,底下怎麼搞,全看掌權者的臉色。
而讀書,是成為掌權者的唯一途徑。
所以說,這個時代,要麼有權,要麼什麼都沒有。
當然成功的商人也是可以拎出來的,可他們的持久度良莠不齊,一旦上面掌權者更迭,他們也就面臨更迭了,因此商人們的持久度與其站隊直覺和抱大腿執行力成正比,可再聰明的人,也不可能每次站隊都那麼精確,一旦抱錯大腿就完蛋了。
現在楊長帆抱的是瀝海所千戶大腿,按理說著腿在本地夠用了,可這腿上有瘡,這瘡專門吃腿毛,胃口極大,楊長帆這身子骨怕是餵不飽她了。
人活著咋就這麼累呢,生在這塊土地,長在這塊土地,愛著這篇土地,但為什麼這塊土地好像總在把你往外逼呢?GTMD移民吧。
當然這是句玩笑話,這年頭移民的生活更沒保障了,自己也是攜家帶口的人,要移民連翹兒都不會幹的。
楊長帆翻了個身,枕著自己的手掌側躺在床上,望向海灣內零零散散歸來的船隻,企圖暫時忘記那些憂愁,這片海就在眼前,還沒仔細看過。
往來船隻都是帆船,其中又以漁船居多,看起來是比未來的小油船美的,就是太慢了,沒有發動機靠風力驅動真是一件聽天由命的事情,而且這些船是如此之小,別說跨洲遠航,能航行到日本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等等……中間有一隻比較大的船,看樣子有足夠的規模遠航。
而且速度還不慢,視覺上在不斷逐漸增大,好像在朝本岸駛來,仔細看去,此船頭尖體長,上寬下窄,一個纖瘦流線的船型,主帆好大,大概比這個海舍還有大吧……這樣的帆是會快一些,這看來是一條有說法的船。
作為海事專業人事,楊長帆思緒中也簡析了一下古代船型,不論漕船、河船、戰船等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船,只看海船,粗略來分,大體上分為福船、廣船和沙船。沙船是平底的,遠處這艘明顯尖底,這就排除了。福船跟廣船都很霸氣,命名上也很粗暴,發源於福建的叫福船,發源於廣東的叫廣船,二者雖然同屬豪華大船,很多細節設計上卻有所不同,視覺上最簡單的區分就是看船首。
廣船是尖頭,有一根首柱像鼻子一樣翹起來。
福船是平頭,船首是寬平的,沒柱。
結合頭尖體長的整體特徵,已經極其明顯的船首柱,這該是一艘廣船,也不知是官辦的還是民營的。
正看著,船突然開始收帆,明明還在內灣啊,不走了麼?帆還沒收乾淨,便依稀見上面吊了一艘小艇下海。
幾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