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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罷他又沖鳳海擺手:「鳳海,拿兩個平安鈴給軍爺!」
鳳海趕緊跑了兩步找了兩個差不多的風鈴笑呵呵遞上來:「軍爺,大吉大利……」
「誰要這東西?」軍官一甩手打掉了風鈴,指著楊長帆瞪眼道,「你再不從命可別怪我們!」
另一名士兵右手摸在腰間佩劍上,擺出了架勢。
所以說打仗不行的兵打架都厲害。
看樣子,他們還真得了命令,有膽跟自己動手啊。
「得!」楊長帆無奈一嘆起身道,「我跟你們走,現在就去談!」
「怎麼?還不打算散?」軍官掃了周圍人一圈,再次瞪向楊長帆。
楊長帆真想一巴掌掄上去。
可沒辦法,要忍,真掄了,指不定要賠多少才能平事兒,倘若這位真是個無腦加暴躁的,自己血濺當場也沒得脾氣。
「軍爺……」楊長帆強忍一口氣小聲道,「在下今日真的事出緊急,我這就帶上銀子前去。」
一官一兵也鬆了口氣,再次對視交換一番神色,為首軍官才稍微放下了一些氣焰:「按理說,要等談好了才能繼續開工的……」
楊長帆輕輕拍了拍腰間的錢袋:「咱們路上慢慢聊。」
「嗯……」軍官這才哼了一聲,「那先走吧。」
「請……」
村人見楊長帆與軍人遠去,完全就是看熱鬧的心態。
「沒談好啊?」
「那誰知道,這幫兵痞,翻臉不認人!」
「反正咱的工錢不能少!」
「那是,舉人家至少講臉面!」
翹兒聽著人們議論,心中惴惴,她感覺這錢,好像成了災,你有了錢,便會被人盯上,她寧可過平平淡淡的日子,也不願相公天天為這些事發愁。
路上,楊長帆塞了二人一些碎錢,終是探明了來由。
無名火確實源於副千戶,老丁擅自召集所里人給楊長帆打工,已經被罵被罰了。老丁真的是無辜的,他也指點過楊長帆伺候好副千戶,楊長帆覺得自己很對不住他。
一路進了所衙,二位軍人在門口等他消息,讓楊長帆自己進去想辦法。楊長帆已經熟悉了這裡的建築規格,很快找到了副千戶籤押房,叩門求見。
副千戶正假模假樣做事,頭也不抬,也不說話。
楊長帆進門之後舔著臉湊過去:「將軍,是在下不對,用所里人該給所里繳費。」
他說著又掏出了屢試不爽的銀兩,輕輕放在桌上。
副千戶瞥了一眼,不屑道:「楊公子,你這打發要飯的呢?」
娘親啊!五兩啊!不少了!已經超過了你的身價了!
「在下不懂規矩,將軍認為多少合適?」
副千戶又哼了一聲:「要繳給所里。瀝海所這麼大,你自己掂量多少合適。」
楊長帆扛住心中的苦悶與憤怒,一咬牙,又放出了五兩。
副千戶頭也不抬直接擺手:「行了,你拿著銀子走吧。」
「將軍,在下真的不懂規矩。」
「餉錢會算吧?」
「大概會。」
「所里人,是要干所里工作的。給你干,底線要有個餉錢,補給所里,不然上面將軍怪罪,誰都兜不住。」副千戶瞥了眼楊長帆,「我敬你是大家公子,才說這些。」
「餉錢大概是?」
「你是真不懂啊。」副千戶搖了搖頭,「每人每月一貫。」
開口就40兩?要我命啊?給千戶才那麼些!
這是一件水漲船高的事情,倘若給了副千戶這麼多,就要給千戶更多,從而更要給龐夫人更多更多,大家互相抬價還有完了?
而且自己一旦痛快給了,他們便會覺得自己利還多,會更加變本加厲。
副千戶見楊長帆的表情立刻補充道:「我可跟你說清楚,這是繳給所里的。」
楊長帆有點想撕破臉了。
老子現在也是身價千兩的男人
不對,是身價千兩的員外。
可不管自己有千兩,萬兩,十萬兩,有一個事實擺在面前——沒人罩著。
楊壽全並沒有官職,而且跟所里不相往來,根本罩不住。
只要沒人罩著,就得任人宰割。
法律、道義,皆是空談。
這也就是為什麼楊壽全急著讓兒子捐功名的原因,有了這層保護殼,終究好過一點,但面對瀝海所,這還太脆弱了。
楊長帆只是一個想靠大腦和雙手活好的人罷了,過了家裡那關,出來之後,終於迎來了餓狼猛虎,一塊肉,是餵不飽的。
更何況,海田的租錢已經送了出去……
忍了?忍了將來的窟窿只會越來越大,現在自己賺了大單的事情還沒傳開,一傳開,怕是上百兩龐夫人都敢開口。
撕了?這意味著之前的投入全部付諸東流。
你們這些人,活活要把一個有志青年給掐死!
楊長帆提了口氣,也換了臉色,天下還就瀝海所有海了?
「40兩,我不如回家種地。」
「?」副千戶微微一顫,抬頭望向楊長帆。
「10兩,您收,剩下的都好說,該孝敬您的都有孝敬。」楊長帆雙掌一拍,「再多,我也給不起了,現在回去散了買賣便是。」
來吧,魚死網破,誰都沒得賺。
副千戶眼珠子轉了一圈,非但沒有怒,反而和藹了幾分:「楊公子,何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