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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長帆回過身去,一步一步走向曾經差點砍死自己的女人:「我反的是誰,說清楚。」
「自是我大明!」
「大明帝王昏庸,奸臣當道,我反他又如何?」
「反賊!你不是吃大明的糧長大的?不是在大明的土地上出生的?」
「我生於華夏土,長於中華糧!大明無非是個號!嘉靖不過是個年!」
「逆賊……」戚夫人怒視楊長帆喘著粗氣,一怒之間,再度掏出匕首。
趙光頭見狀不對,扔下胡宗憲撲去護楊長帆。
怎奈戚夫人這刀子根本不是砍楊長帆的,而是刺自己的,反手一持,這便朝自己心口刺去。
徐文長離她最近,當即撲過去。老秀才關鍵之時潛能爆發,竟是一把抓住了戚夫人的手腕:「不可!!不可!!!!」
「賊秀才!」
戚夫人一腳踹開徐文長,還要再來,此時楊長帆趙光頭終於趕來,兩個男人費了一番功夫才將戚夫人按在地上。戚夫人力氣著實不小,楊長帆只好坐在她身上壓住,趙光頭取來繩子上綁。
「失禮了。」楊長帆尷尬道。
「讓我死!讓我死!!」戚夫人死命掙扎道。
戚夫人關鍵時刻思緒十分清明且剛烈。
落到這幫人手裡,只要自己活著,自己的丈夫就不可能再與海寇打仗。
唯有一死,方可為夫君明志。
她明志不要緊,楊長帆可不想面對火力全開的戚繼光。
五花大綁捆住,楊長帆終於可以接著說了:「先不要死呀活呀的,聽我說。」
「呸!」一口吐沫噴到楊長帆臉上。
趙光頭怒道:「死丫頭!你這樣的!若不是東城相護!咱們弟兄們早排著隊夯死你了!」
「好了。」楊長帆擦了把臉,正色說道,「我放了你,別死了。」
「???」戚夫人半信半疑。
「我捆著你,你也會找機會死的,何苦呢。」楊長帆搖頭道,「我給你鬆綁,你自己走吧。」
「那他們呢?」戚夫人指向其餘家眷。
楊長帆轉望其餘大隊家眷:「他們沒你這膽子,不敢死。回頭我好酒好肉伺候,也不捨得死。」
「你們還等什麼!」戚夫人沖其餘家眷喊道,「殉節明志!莫讓反賊得逞!」
將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別人,向來是行不通的,何況是這種類似「武士道」的婦道精神。
尷尬片刻,沒有人響應。
楊長帆耐心勸道:「好了,我現在給你鬆綁,親自送你上馬出城,可以了麼?」
「……」戚夫人咬唇道,「你……即便你如此,我也不會當這是恩德,回去後只會讓夫君更加拼力抗倭除賊。」
「沒關係。」
戚夫人這才轉頭看了眼其餘家眷,無奈一嘆,終是點頭。
唯一要死的自由了,不說話的繼續當俘虜。
楊長帆親自「押著」戚夫人一路走向城南。
只是此時景致並不好看,燒搶掠,一切的憤怒,都傾瀉到了杭州一草一木之上,整車的金銀珠寶從豪宅內運出,路過戚府也是同樣的景象。
第185章 慘勝
城內劫掠的諸位首領小卒見了楊長帆都是樂呵呵的打招呼。
「二公子艷福不淺!」
「二公子哪裡找到的?」
「少船主來這裡!這府里有個大床!」
「幹嗎還捆著啊!」
「捆著好!」
「少船主多久完事?」
戚夫人一路怒罵輕佻之徒,卻只是迎來了更大的輕佻,到最後也乾脆不罵了,就這麼低頭猛走。
「一夥賊人。楊長帆啊楊長帆,你何苦如此……」戚夫人低頭罵道,「夫君對你讚賞有加,你又年少得志,為何認賊作父,反劫中原!」
「賊這個名號,是大明定的,東海上,大家都稱汪直船主。」
「不還是賊?與倭寇沆瀣一氣!」
「這其實有些冤枉,船主只是雇倭人幫工,除了眼前這一幕外,從未行劫掠之事,炮艦精兵,僅是自衛。只是朝廷為污船主,強冠倭寇之名,徐海是倭寇不假,船主卻從不是。為避嫌,今來杭州的弟兄,盡皆漢人,無一異族。」
楊長帆說著,自嘲一笑:「不過我這麼計劃也沒用,朝廷很快就會昭告天下——汪直殘黨勾結倭寇洗劫杭州。史官也會記下我領著倭寇回來殘殺大明百姓。」
「……」戚夫人啞口過後說道,「我不管是倭寇還是賊寇,我只是不知,你已要什麼有什麼,商場取利,官場得志,何苦如此。」
「張經,你記得麼?」
「自然reads;。」
「他為什麼死的?」
「……擁兵自重。」
「他真的擁兵自重了麼?退一步說,擁兵自重算罪麼?算什麼罪?至於死麼?」
「此事,大家自然都知道緣由。」
「那為什麼沒人去說,去勸,去救?」楊長帆繼而笑道,「你夫君在浙江看到了全部,他說了麼?你說了麼?我知你世代名門侯族,你父親也該是不小的武官,也許還在張經手下任過職,你父親說什麼了麼?舉朝上下有人說了麼?至今,張經之死有說法麼?他是叛賊還是英雄?」
「……」
「你又知道楊繼盛麼?他莫名其妙跟著張經一起處斬,這事有人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