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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看著楊長帆掀起的的揚塵調侃道:「楊家大傻,在床上該是一把好手吧。」
「是不是好手不好說,至少翹兒那小娘子是禁不住嘍。」胡二表情心有不甘,「這傻子,要不是生在舉人家,早死多少次了,翹兒還輪得到他糟蹋?」
「說到死。」胡家老三納悶兒道,「好像聽蒙古大夫說,昨日大傻已經咽氣了啊?還琢磨著翹兒若是成了寡婦,兄弟幾個能不能討口剩的。」
「是啊,我也聽說了。」胡二吐了口吐沫罵道,「傻子命夠大的,還活過來繼續糟蹋了咱們翹兒。」
「怎麼著,看看去?」胡三奸笑道,這個人是真的奸笑。
「走!」
胡家三閒漢就此起身拍了拍屁股,大搖大擺朝岸邊走去。
其實說是村口岸邊,到底還是有一段距離的,抱著翹兒瘋跑一半,楊長帆就開始喘了,翹兒怕他再病,死命要下來,二人這才牽著手走剩下的路,楊長帆在欣賞美景的同時,也從翹兒口中了解了自己的家鄉。
瀝海村地處杭州灣南,曹娥江邊,往南要渡河才能到會稽縣城,東邊緊挨著瀝海千戶所,行政上雖然受會稽縣管轄,實際生活卻離瀝海所更近一些。
早年老朱朱元璋定下了衛所制度,相當於在全國上下劃出數百個軍區,由軍人世襲管理,屯田自給,不少衛所的地域名稱甚至延續到了現代,天津衛、威海衛大抵如此。老朱想讓軍人世世代代在衛所里保家衛國,實際實施起來卻困難重重,簡單來說衛所軍人缺乏起碼的人權與快樂,自給自足也成為了一個笑話,當軍人們壓抑到一定程度就會開始逃亡,近在眼前的瀝海千戶所就是如此,按照編制來看,好歹是個千戶所,該是一千來人的小鎮規模,可實際上能動的人最多三百,能打的人恐怕三十都不到了,管理也愈發鬆散,本來上面給配了門大炮禦敵,結果淪為了附近居民的娛樂設施。
轉眼間走到有些破敗的堤岸,楊長帆也看清了這台大銃,跟後來旅遊景點的大炮比起來,雖然黝黑的機身沒什麼鏽跡,看上去嶄新一些,但從構造上來說,卻簡陋了許多,它在視覺結構上只有炮管,沒有炮身,地上築起一個水泥垛子,將兩米多長的炮管支撐起來,炮身跟垛子是釘死的,炮身後面有一根幾十厘米長的杆拖在地上,供人隨時抬起,調整方向瞄準。
海事與軍事永遠是密切相關的,身為海事學院機械工程專業研究生,對於各種炮自然不陌生,結合上時代與此炮的特徵,不必多想,這一定是一台佛郎機銃。
到底是跟專業相關,面對所有學者都不曾有過的考古機會,楊長帆還是產生了一些研究的興趣,別的東西不及確定,他首先走到炮的前端,嘗試把拳頭塞進炮口。
翹兒跟著繞過來,見丈夫的傻樣子嗤笑道:「你要用拳頭堵大炮?」
「我在估算口徑。」楊長帆大概比了比,自己拳頭完全無法塞進炮口,這門炮的口徑足足比自己拳頭小了一圈,自己身材比常人高大一些,拳頭長度大概十來厘米,這麼推算下來,這門炮的口徑應該在75毫米左右,基本符合學術材料。
「口徑?」翹兒饒有興致地問道,「就是炮口有多大麼?」
「對。」楊長帆點了點頭,拍了下炮身感懷到,「炮口是決定大炮殺傷力的核心因素,這個炮口不算大,但防禦這裡足夠了,還有更大的炮,比這個大兩倍,三倍,甚至十倍的炮。」
「媽呀!」翹兒驚道,「那還不把房子給轟沒了?那樣的炮可千萬別到海盜手裡!」
「呵呵……」楊長帆強笑一聲,嚴格來說,這炮其實就是從海盜那裡傳過來的,不過不是中國海盜,也不是倭寇,而是葡萄牙人,當然葡萄牙是後來的發音,根據這會兒的發音習慣,我們將葡萄牙稱為「佛郎機」,因此這炮也叫佛郎機,或者佛郎機銃,不過值得一提的是,迄今為止,明朝在與葡萄牙的武裝衝突中從未吃虧,並且獲得了這個制炮技術。
楊長帆撫摸著炮身,感受著鋼鐵年代的前奏,口中問道:「這銃用過麼?」
翹兒搖了搖頭:「反正我沒見用過,據說南邊海盜和紅毛子多些,偶爾會用。」
不必多說,紅毛子就是葡萄牙人了。
「來,我教你打炮!」楊長帆也不去多想那些惱人的事情,只拉過翹兒到大炮後面,讓她搬起大炮尾部的杆,興致勃勃地瞄準起來。
這才叫玩兒麼。
「這個我會!」翹兒熟練地雙手握杆,有模有樣地瞄準起來,口中還假裝發泡,「咚!咚!咚!」
楊長帆笑道:「還真行,會瞄準,那你會發炮麼?」
「這個誰會,當兵的都沒幾個會的!」
「我會啊。」楊長帆樂呵起來,「現在給我炮彈火藥,我發給你看。」
「吹牛!」
楊長帆也不辯解,只搖頭一笑。
二人正玩兒在興頭上,胡家三兄弟終於追上來了。
未見到人,胡大的聲音老遠喊了出來:「小娘子!又跟大傻打炮吶!!」
您這措辭真是太地道了。
「不跟你們玩,快走!」翹兒頭也不回,只專心打炮。
楊長帆回頭望去,也記起了這三位,這一看才覺得,根本是仨矮子麼,一米五多的身材摞一塊也就一層樓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