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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來……婉婉當初本就是陸珏帶回來的,是他的人。
陸老夫人為此思慮許久,方方面面都覺周全妥帖,唯獨忘了過問一件事陸珏的意思。
婉婉行及笄禮前,老夫人將陸珏喚去浮玉居,同他提及此事,誰成想卻只得了句回絕的答覆。
他說不想要婉婉,更不需要妾室。
陸珏年少早慧,心思深重,說出的話從沒有隨意置之的道理。
陸老夫人聞言便知此事是自己想當然了,於是一應合算打了水漂,不堪多言就此作罷。
幸而如今,老夫人心中已另有了合適託付的人家。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陸珏那時候說不想要才是正常的,畢竟那會兒婉婉還小,要是想要emmm……
第11章
這日回府,天色已晚。
諫議院又送來幾冊政務文牘謄錄本,今年盛夏時節不安寧,兩地一邊旱災一邊洪澇,賑災重建事宜到現在也還沒個完。
皇帝心裡懸著事兒,賢妃那邊已經吹過幾次枕邊風,想教皇帝派太子親自前往災地賑災,那一去就是千里之遙,眼下正是陳王快回來的檔口,陸珏絕不能放任太子被外派。
陸珏回到淳如館便徑直進了書房。
桌上燭火搖曳,茂華守著規矩進去添第二回 茶水時,陸珏忽然想起件事,頭也沒抬地吩咐了句,「在庫房裡取兩盒玉脂膏,送去濯纓館。」
茂華倒是一怔,片刻沒想起來應聲。
陸珏稍抬了下眼皮瞧過來一眼,他趕緊低頭,「是,小的這就去。」
那玉脂膏常做雪膚潤澤之用,對消腫止痛也有奇效,要說多罕見倒算不上,就是用料名貴,尋常都只供宮中高位得寵妃嬪御用。
世子爺冷不丁想起這種女子閨閣里的東西,總不會是一時興起。
茂華出門遇到長言,抬手拉著人到了拐角避風處,開門見山就問:「婉姑娘可是怎麼了?」
兩個人在淳如館屬於一個掌內一個掌外的關係,都是世子爺的左膀右臂,見面自然熟絡,長言也不瞞他,三兩句將今日寺里的事全說了。
茂華聽著稍微擰眉,「姑娘替姜小姐給爺送信?」
長言耿直點頭,說是啊,「但主子是心懷天下之人,哪裡會拘泥於那些個小情小愛,信後來又教我派人送回去了。」
這點茂華倒是不意外,只又問:「那婉姑娘呢?」
「婉姑娘走了呀,婉姑娘還能怎麼樣!」
茂華聞言對插著兩手,斜著眼睛覷了長言一眼,低聲道:「不知情不識趣的莽夫一個,果真什麼都不懂!」
話說得長言一愣一愣地,不知道他又在稀奇古怪個什麼勁,但沒等再還嘴,茂華已經一撂袖子,直直往庫房去了。
因著程氏平日的殷勤,淳如館的日常用度在府里屬是最好,樣樣都比照著靖安侯陸進廉那邊兒的來,淳如館的庫房自然也是什麼好東西都有。
茂華先按陸珏的吩咐取了兩盒玉脂膏,取完了卻沒直接出去,而是多走了兩步,又自作主張取出來一支紫玉銀花芙蓉香囊,一塊兒拿著往濯纓館去了。
到院門前時廊下正在掛燈。
茂華算是這兒的稀客,原先攏共就來過兩回,一回是婉姑娘及笄,他替世子爺送及笄禮過來。
還有一回嘛……
是四年前婉姑娘搬到濯纓館後發燒不醒,他過來瞧瞧病情,好給宮裡的世子爺遞信兒。
婉姑娘,是世子爺撿回來的小野貓兒啊。
說起來姑娘入盛京後養在老夫人膝下四年,常日深閨不出,如今闔府眾人都默認她是老夫人的人,以前的事都教老夫人給封了口,沒人提了。
然而茂華記得四年前老夫人靈州之行遇險,獲救後整整昏迷了小半月才甦醒過來,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看顧旁人。
最初找到婉姑娘,又做主將她留在身邊兒的,其實是世子爺。
靈州至盛京上千里路,姑娘都是跟著世子爺左右的,也倒是世子爺向來愛清淨,而她那會兒剛好不會說話。
她在老夫人醒來前甚至沒有名字,老夫人醒來後,依稀也只記得她的閨名叫婉婉,但具體姓甚名誰,卻也還是不知曉。
直到後來某日,世子爺正伏案處置公文,她原本安靜蜷在他腿上睡覺,醒來卻忽然好奇鑽到了他身前去,看了看便從他手中拿過筆,一筆一畫地在桌上的白紙上寫下了兩個名字
容深、意婉。
她在告訴他,意婉是她的名字,世子爺的字她想必是從老夫人日常言談中聽來的,倒難得記下了,眼下被她寫在一起,應當也是一種她對他表示親近信賴的方式。
彼時茂華仍還在驚訝於她原來竟會寫字,便見世子爺垂眸端詳紙上片刻,已神色平靜地執筆,在自己的名字前寫上了一個「陸」。
她歪頭認真看了好一會兒,意會到了便又拿起筆,作為回應,在他的名字旁工整秀氣地寫下了自己的姓氏,「鍾」。
陸容深、鍾意婉。
一路行了近千里之遙,那還是她頭回主動與人交流,用獨特的方式,同世子爺交換了彼此的名字。
來到侯府後,她離不開世子爺,就只能住在淳如館。
說起來小姑娘也真是怪可憐的,那時眼裡心裡就只認世子爺一個人,這才從無邊的害怕里尋著個依靠和寄託,誰成想他回了盛京就要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