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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調很平,「七歲那年,侯爺榮升大行台尚書令,侯府夜宴恭賀侯爺升遷之喜,陸瑾當眾獻出的賀禮便與我的一模一樣。」
「大表哥是故意的嗎?」
婉婉的腦子裡幾乎是一瞬間便冒出來的念頭,說不上為什麼,就只算是她一點不算敏銳的直覺。
陸珏這次沒有避諱,「並不奇怪,世上本就沒有那麼多巧合。」
因為早早就在這上頭栽過跟頭,這就難怪他那天怎麼只看她神色便察覺出來,還能那麼快就教茂華拿出了另一幅名家題字。
婉婉是個心裡敏感的姑娘,聽不得她眼裡無所不能的表哥受丁點兒委屈,哪怕是很久之前的舊事。
她面上的笑霎時就沒有了,眉頭不自覺皺在一起,隔了好一會兒才悶悶地問他:「那表哥你後來是怎麼處置的?」
陸珏卻又不說了,忽然垂眸淡笑著瞧她,「換作是你,你怎麼做?」
四目相接,婉婉想了挺久的時間,才說:「我大概不會做什麼,可若我是表哥你,我想你不會再將賀禮拿出來,給旁人比較的機會吧?」
他那麼驕傲,哪怕擔下怠慢的名頭,不得父親歡心,也不會願意被旁人的算計當眾比下去的。
婉婉是猜的,不知道對不對。
陸珏唇角淺淡勾了勾,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這時候,場中忽然爆發一陣極大的歡呼聲,似乎某一方暫時領先了。
婉婉被聲音勾著回頭去看,目光才觸及場中,冷不防自己把自己嗆到了,猛地咳嗽起來。
陸珏搭在扶手上的手也隨著她的動靜起伏了下。
「誒,他們這……這大冷天兒地,怎麼還脫衣服呀!」
原道是兩人說話這功夫,場中束紅那隊人在寒風中跑得熱汗淋漓,一個兩個竟都將上衣扒了綁在腰上,露出一片片精壯的胸膛。
婉婉咳嗽過了,低頭半遮半掩地捂著臉。
可聽周遭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她又忍不住撒開兩條手指縫,偷摸兒地有一眼沒一眼往外瞧。
陸珏全看在眼裡,唇角揚起些瞭然的弧度。
他隨即微微壓了下手腕,示意下人將觀台正面的簾幕放了下來。
不成想餘光里,卻瞧著那丫頭雖然假模假式地捂著臉,一顆圓圓的小腦袋卻很實誠地,下意識在隨著簾幕垂落一起下垂。
這是看上癮,捨不得挪眼了?
陸珏眉尖微挑,俯身曲起手指,叮咚一下敲在婉婉後腦勺上,嗓音單寒,「還沒看夠?」
作者有話要說:
第47章 ·
後腦勺冷不丁兒一下子,敲得婉婉如夢方醒。
回過神兒她才覺得大大地丟了顏面,忙將身子坐端正,雙手把眼睛捂得嚴嚴實實,回過頭對他自證清白。
「表哥,我一眼都沒有看呢,你冤枉我……」
怎麼都不能承認自己竟然偷看人家不穿衣裳,不然往後表哥肯定想起來這事,就該笑話她「不矜持」的。
婉婉學會了耍賴不承認,還學會了倒打一耙。
陸珏眸中笑意更深,靠著椅背支頤瞧她,「沒人說你看了什麼,不打自招。」
婉婉:嗯?
這真教沒處說理去,其實旁邊觀台上那麼些閨秀都在明目張胆地看,還歡呼雀躍地捧場呢。
可她畢竟不一樣,她和表哥訂親了,本不該看旁人的。
這麼一想,婉婉把手拿開,盈盈望著他軟聲道:「反正我的眼裡只看到了表哥,不知表哥你指的是什麼。」
她有一雙漂亮的眼睛,溫柔盈潤,不論說什麼都總是盛滿真誠。
視線相對片刻,陸珏輕笑著微微垂下眼睫,她的眼裡只有他……
這丫頭的甜言蜜語大概是她與生俱來的天賦,哄得了祖母,哄得了陸雯,自然也哄得了他。
陸珏指腹散漫地在扶手上點過幾下,忽然輕笑著喚她道:「到我這裡來。」
婉婉也不知他要做什麼,滿心以為表哥又要給她糖呢。
她興興地撐手從軟墊上起身,誰知才站起來一半卻覺得腰間陡然一松,低頭去看,才發現自己腰帶不知什麼時候散開了。
衣裳一松,背上頓時一涼。
沒等她趕緊伸手去抓,陸珏已俯身眼疾手快地捏住了玉帶。
隨即玉帶輕勾,婉婉的身子便被拉著往前走了兩步,直直站在陸珏跟前,離得那麼近,她的膝蓋甚至隔著衣料抵到了他腿心裡。
婉婉低頭,看見他的十指修長,比玉帶更溫潤許多。
陸珏握著那根腰帶,手掌卻稍許覆上姑娘的柳腰掐進去,只落到最細那一處。
柔軟的曲線凹下去一處優美的弧度,纖細而美好,他的大手仿佛只需稍許用力,就能輕易將她折斷似得。
腰帶沿著曲線收攏,系的比較送,內里的扣子重新扣上,發出啪嗒一聲輕響。
婉婉的臉頰卻無端燒起來。
幸而面上抹了粉,看不出來,只是熱氣兒烘上來,連帶著燒紅她的耳根子,一霎鮮紅欲滴。
陸珏坐直身子,目光稍抬正好觸及她鮮紅的耳尖兒,不禁莞爾,「果然只有不聽話的姑娘,耳朵才會發燒。」
也只有不聽話的丫頭,才會偷摸地從指頭縫兒里瞧別的男人精壯的胸膛,還會撒嬌耍賴不承認。
婉婉能從陸珏漆黑瞳仁中看到她自己的倒影,一時又羞又惱,「我……我沒有不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