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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見勸不動我,就總是在我去請安的時候,著人把段亦琛找來。每次他來了,我也不看他,只是低眉順眼的做小媳婦狀。
一日吃過早飯,老太君忽然說:「亦琛,豆豆都這麼大了,你這個做爹的還一次都沒抱過他。喜鵲,把小少爺抱給侯爺。」
喜鵲把豆豆抱到段亦琛的面前,我咬著下唇,看著表情僵硬的他。他停了好一會,終於笨手笨腳的接過豆豆。豆豆在他的胳膊彎里顯得更加幼小,我心裡忽然一酸,都要半歲了,才第一次被爸爸抱。段亦琛的胳膊一直僵硬在那裡,似乎是不敢亂動。他的目光直直的看著豆豆,慢慢的,我竟在他的眼裡看到了一絲溫情。
豆豆忽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段亦琛一下慌了手腳,他手足無措的捧著豆豆,輕輕晃了兩下,可是豆豆還在哭。他忽然將求助的目光投向我,我趕緊過去,從他手裡接過豆豆:「別緊張,豆豆該是尿了。」
陳奶娘過來接過豆豆:「秋夫人,我來吧。」我點點頭,讓她抱走了豆豆。一抬頭,卻見段亦琛直勾勾的看著我。我轉開了視線,對老太君說:「奶奶,我先退下了,奶奶要是有事,就著人去喊我。」老太君笑著點點頭:「好,你去吧。」
我帶著人退了出去,剛走到院子口,就聽後面有人喊:「秋念心。」我一愣,段亦琛,他喊我做什麼?我停下腳步,恭敬的候著。他走到我面前,揮退了跟著我的人,然後用一種我從未聽過的語氣說:「難為你了。」我的心裡一跳,不敢置信的抬頭看他,他的眼睛裡有一絲歉意。我的心裡一時百感交集,就這樣跟他對視了許久。
好半天,我才說:「謝侯爺關心。妾身有一個不情之請。」「你說。」
「豆豆他,還請侯爺有空的時候能多看看豆豆。侯爺不用來我的院子,您得空了就叫人過來說一聲,我讓陳奶娘把豆豆抱過去。還請侯爺成全。」
我緊張的等著他的回答,畢竟我跟老太君再怎麼疼愛豆豆,父愛是我們都給不了的。我不奢望他能像別的父親一樣,可是至少能多看豆豆兩眼。
綿長的靜默之後,他開口了:「我會的。你放心。」
一股酸楚之意又湧上我的心頭:「謝侯爺,念心告退了。」
05、不明了之現狀
自從上次跟段亦琛說了以後,他倒是還算守信用。第二天就讓人過來傳話,我就讓陳奶娘把豆豆抱去給他看看。陳奶娘回來的時候說:「侯爺今天抱了小少爺好一會呢。」我心裡一窒,沒說話。
時間久了,我也將那件事放下了。在老太君那要是遇見了他,也不會避他於千里之外了。說不定我這輩子都要跟他共處一個屋檐之下了,老是這麼彆扭,就是自討苦吃了。他有時還會跟我說上幾句話,都是圍繞豆豆的話題,似乎,他也在開始學著做一個父親了。
老太君對段亦琛仍然不去我房裡這件事耿耿於懷,她總是對我說:「念心,你們總是這個樣子,讓我如何安心呢?」我說:「奶奶,念心覺得現在這樣很好。再說我總是要習慣的,相公總是會娶妻的。」老太君說:「他要是真的能給我好好的娶個媳婦進門來,我也能安心閉眼了。可是這個孩子,就是這麼死心眼。還好你給我生了一個大胖重孫子,我對他爹娘也算是有個交代了。」
在這裡住的久了,我的身體也漸漸發生了變化。現在的我不用做事,吃的也好了,所以不像剛來的時候那麼清瘦,身上變豐腴了,皮膚也細膩了不少。這個秋念心原本就有個好皮囊,我又養了這麼些日子,整個人顯得越發水靈。害的吳媽媽總是說:「小姐真是命苦,這麼好的樣貌,就是去宮裡做個娘娘也足夠了。侯爺也是個不長眼的,居然連院子都不進來一步。」
我好笑的說:「奶娘,你上回不是說,要是他來了,你要跟他拼命的嗎?怎麼現在又盼著他來了。」吳媽媽說:「小姐,上回那也是一時賭氣了。不管怎麼說,侯爺現在是小姐的相公,只要他以後能好好的對小姐,咱們也就不跟他計較了。」我說:「奶娘,算了,這種事強求不來的。我們還是安安穩穩的過日子要緊。」
這一夜,豆豆不知是不是著了涼,上吐下瀉,陳奶娘半夜爬起來找我。我心疼的要命,吳媽媽說:「快去告訴老太君吧。」我想了想,老太君年紀大了,夜裡吵著她怕是不妥,就說:「快叫人去告訴管家,讓他趕緊找大夫來。」
管家知道後趕緊派人去找了大夫,我們這個院子裡忙上忙下,鬧騰的不行。好一會大夫來了,給豆豆看過後說:「小少爺這是著涼了,沒什麼事。我抓幾副藥給他吃了,再注意不要讓風吹了就行。」
我懸著的一顆心這才放下來。這頭一邊有人去熬藥,一邊有人安頓大夫去喝茶。我抱著豆豆,看著他因為生病而沒精神的小臉,一串眼淚就這麼滾了下來。吳媽媽摸摸我的手:「小姐,大夫都說了,小少爺沒事了,你還哭個啥?」我說:「我知道,可我就是心裡難過。」
「豆豆怎麼了?」冷不丁的,段亦琛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我擦掉眼淚,回過頭去說:「著了涼,大夫說不是什麼大事。」他身上的衣裳有些凌亂,怕是剛剛才從被窩裡爬出來的。
他走過來,摸摸豆豆的額頭:「豆豆病了,怎麼不叫人去告訴我?」我說:「天晚了,怕吵著侯爺休息。」他停頓了一下說:「以後不管什麼事,記得先去跟我說一聲。」我點點頭說:「妾身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