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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漸冷靜下來的林月芽,也開始回憶起白日裡和侯爺見面的場景。
「你想要離開?」侯爺似乎是這樣問她的,而她當時直接點了頭。
想到這兒,林月芽氣惱地在額頭上拍了一下。
她真是豬腦袋,當時為何沒解釋清楚,竟真的叫侯爺誤會了。
想來是她有沒表達準確,讓侯爺以為她在痴心妄想,想著離開西院進雲騰院。
想明白了,林月芽便果斷加快步伐,她要去雲騰院好好再與李蕭寒解釋一番。
雲騰院今日一得長公主的令,立即就收整出一間小屋,這小屋距離李蕭寒的主屋不過一牆之隔。
屋子雖小,東西卻十分齊全。
甚至在床旁還放著一個紅木妝檯,妝檯上還擺著一個青釉瓷瓶,裡面是今日新采的翠菊。
見林月芽和碧喜進屋,趙嬤嬤便將門關上,她走到妝檯前,用手撥弄起瓶中的翠菊。
「你是府內最末等的下人,如今能成為通房,便是侯府對你最大的恩賜。」趙嬤嬤掐下一朵翠菊,繼續道,「人就同這花一樣,天生就分貴賤。」
她走到林月芽面前,將手中的花遞給她,道:「人的命都是老天爺寫好的,有些事強求不來,也推脫不掉,若是能想明白這些,活得便自在舒心了。」
趙嬤嬤這番話是在提點她,林月芽聽得明白,她讓她不要去肖想那些不屬於她身份的東西。
林月芽垂眼看著手中的花,默不作聲地沖趙嬤嬤微微頷首。
趙嬤嬤又與碧喜交代一番,這才帶著人離開。
林月芽將那朵翠菊放回妝檯上,又搬了把凳子坐到窗旁,就這樣一直盯著院裡看。
碧喜問她:「月芽,我幫你把東西放到柜子里?」
林月芽搖搖頭,將碧喜手中的包袱接過,抱在懷中,扭過頭繼續看外面。
碧喜嘆了聲氣,倒了杯水遞給她,「你是不是在等侯爺?」
「剛才趙嬤嬤說得那些,你都聽到了吧,」見林月芽咬著唇畔不出聲,碧喜乾脆將水自己喝了,喝完她坐到林月芽旁邊繼續道:「說出去的話就如潑出去的水,我聽趙嬤嬤那意思,就算是侯爺誤會,你人已經進來了,恐怕……」
院門口走來一個身影,林月芽「蹭」地一下站起身。
碧喜順著她的目光去看。
此時日頭已落,待人走近,她們才看清,是一個提著食盒稍長她們幾歲的婢女。
來人走到屋前,輕輕叩門,碧喜趕忙就去開門。
這女子名叫春蘿,是雲騰院的婢女。
「從這邊廊上一直向前走,轉個彎就是我休息的地方,日後林姑娘若是有什麼需要,直接喊我便好。」春蘿將食盒遞給碧喜便走了。
碧喜早就餓了,門一關轉身就將食盒打開,低頭只是看了一眼,便立即驚喜地喊道:「月芽你快來看啊,竟有四個菜呢!」
之前碧喜還覺得通房不過也是伺候人的,說到底同他們是一樣,可方才聽春蘿喚林月芽「林姑娘」時,她就已經覺出不同來,如今再看到這待遇,心裡不由想起趙嬤嬤的話,這和從前來比,的確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碧喜一邊擺放飯菜,一邊開心地喊林月芽,「月芽,你先吃,你現在可是我小主子呢。」
林月芽搖搖頭,原本就不屬於她的東西,她不能碰。
碧喜有些著急道:「別啊,你不吃我也得陪你餓著。」
林月芽從包袱里摸出一個雞蛋,遞給碧喜。
碧喜看看眼前的雞蛋,又看看身後的紅燒丸子,最終,她還是將雞蛋拿起來,坐在桌旁,一面剝蛋殼,一面盯著肉丸子看。
小小的雞蛋兩口就吃完了,碧喜趴在桌上,望著林月芽瘦弱的背影直嘆氣。
她早該知道林月芽倔的,從她能夠堅持四年不管再累再忙,也要日日做繡活便可看出,林月芽骨子裡有著常人沒有的倔勁兒。
不知過去多久,院裡廊燈已亮,秋夜的寒風開始在窗上胡亂拍打。
林月芽打了一個噴嚏。
趴桌上睡著的碧喜被驚醒,屋內漆黑一片,她迷迷糊糊瞧見林月芽還在那裡坐著,便問道:「侯爺還沒回來嗎?」
林月芽搖搖頭。
碧喜起身點燈,「要不然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幫你守著,若是侯爺回來了,我立刻叫你。」
林月芽終是坐不住了,起身就推門朝外走。
碧喜不知她要做什麼,趕緊就跟了上去。
林月芽走上長廊,按照春蘿來時指的地方尋去,很快,她就在一間小屋前停了下來。
開門的是春蘿,她裹著件披風,見是林月芽,便特地走出來與她笑著道:「姑娘有何吩咐?」
林月芽指指院門口的方向,對她慢慢做出口型:侯爺,什麼時候回來?
春蘿看到侯爺的口型,就已經猜出來她後面要問的,於是道:「這個說不準,咱們侯爺公務繁忙,兩三日回府是常有的事。」
林月芽顯然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她咬了咬唇,抱歉地對春蘿頷首:打擾你了。
林月芽轉身上廊,剛一轉彎,便聽到身後傳來關門聲,緊接著,她聽到屋內有人說:「這才剛進門就等不及了,我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行了行了,你少說兩句。」春蘿將那聲音打斷。
碧喜顯然也聽到了,一面凍得搓手,一面氣憤地道:「月芽你別生氣,待咱們和侯爺說清了,你就自由了,哪像她們,不還得留在這兒伺候人,有什麼好得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