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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芽這才反應過來,趕忙垂頭跑到桌案旁去拿那些紙。
「筆墨不夠便找春蘿。」
身後飄來李蕭寒冷冷的聲音。
第二日林月芽醒來時,李蕭寒早已帶著夏河走了。
碧喜將午膳擺在桌上,神情莫測地問她,「昨日半夜,你出去了?」
林月芽臉頰微紅地點點頭。
碧喜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從妝檯的抽屜里拿出紙,「這是侯爺寫的?」
見林月芽點頭,碧喜詫異地上前小聲道:「你別告訴我,侯爺要教你認字?」
林月芽放下手中饅頭,疲乏地看著碧喜道:他答應我,學會寫字,放我走。
李蕭寒的原話雖不是這樣的,但大致意思差不多。
碧喜同林月芽一開始時的想法一致,筆墨紙硯那樣貴重的東西,豈是她們這樣身份的人學的?
這不是故意戲弄人麼?
可碧喜隨即又想到,林月芽和她到底不同,林月芽已經侯爺的人了。
碧喜心裡唏噓,可唏噓完,她還是有一事想不通,「那侯爺為何多此一舉,偏要等你學會寫字,再放你走呢?」
碧喜想不通的,林月芽也想不通,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待她下功夫學會,便能出府了。
第十一章
李蕭寒是月底回來的。
那日飄著小雪,是今年第一場雪。
林月芽正在小屋練字,一面練著,一面默念字的意思。
待寫完一遍,林月芽趕緊擱下筆,將兩隻手捧在唇邊,邊哈氣邊來回搓。
碧喜趁她練字的時候打盹兒,這會兒醒來趕緊倒了杯熱水給林月芽,並忍不住再次埋怨道:「侯爺也真是折騰人,原本以為今年你這手能好好養養,卻沒想到還要練什麼字,你瞧瞧,又給凍紅了,這再寫兩天,非得凍壞不可。」
林月芽倒不在乎這個,她在乎的是李蕭寒到底何時回來。
起初她沒將這些字記回時,便盼著李蕭寒晚點回來,如今全部記牢,便又開始盼他。
夜裡雪逐漸停下時,李蕭寒回來了。
林月芽原本已經睡下,聽到院裡的響動,鞋也沒顧上穿就起身去看。
她抬起窗子時,看到李蕭寒已經走進屋中。
第二日,李蕭寒一直沒有出門,待第三日午後,他去了一趟格蘭院,回來後才叫林月芽過去。
臨出門前,碧喜一把將林月芽抱住,什麼也沒說,用力在她背後拍了兩下。
這兩下讓林月芽心跳又快了幾拍。
書房的炭盆較上次燒得更旺,林月芽雪白的小臉漸漸紅潤,倒是李蕭寒,整個人似是瘦了一圈,臉色看著很是疲憊,再加上他眉眼天生透著涼意,林月芽只瞧一眼便怕得立刻垂下頭。
「過來。」李蕭寒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林月芽乖乖上前,雙手遞上她練得最好的那遍字。
李蕭寒只是淡淡掃了一眼,便將紙揉了扔進竹簍。
林月芽心疼不已,下意識就想撿回來,卻被李蕭寒一個眼神止住動作。
李蕭寒起身走到窗邊,背對著她道:「我念你寫。」
林月芽還未反應過來,李蕭寒就已開口:「高,長,里,小……」
林月芽倒吸一口冷氣,趕忙從案几上拿起紙筆。
李蕭寒將那些字詞的順序全部打亂,再加上他刻意加快速度,這次的查驗要比林月芽想得還要困難。
不過,她全部寫出來了。除了個別字因為時間太緊,她寫得不如平時好看,其餘的與往日練習時相差不大。
最後一字念完,李蕭寒轉過身來。當他看到那個瘦小的身影,費力地躬身趴在書案上時,心頭那股異樣的感覺又出現了。
李蕭寒冷眉蹙起。
林月芽不知李蕭寒為何變臉,趕忙讓開位置,極其恭敬地雙手將紙呈上。
「不錯。」李蕭寒看完,面上的冰冷終於緩了幾分。
林月芽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李蕭寒將紙挪開,又重新鋪開一張,「溫故而知新,往後之前學的這些,我還會反覆抽出來檢查。」
林月芽面容一滯,彎彎的月牙眉也跟著蹙起。
她沖李蕭寒擺擺手,明明還有一事未做,怎地就要學新字了?
李蕭寒知她為何著急,抬眼對她道:「應允你的事,我不會忘,你若是等不及,那便寫出來。」
李蕭寒知道林月芽寫不出來,於是收回目光,提起筆道:「我說過,我不猜,待你識字多了,再提你的需求,屆時我會應允。」
果真會如此,林月芽早便猜到了李蕭寒的說詞,好在她早有準備。
林月芽抿起唇,徑直從桌上拿起一根筆,在方才那張紙的背面,寫下幾個字。
「我里開侯府。」寫完,她將紙推到李蕭寒面前,雙手握在胸前求他。
李蕭寒卻沒開口,半晌後,他隱隱壓著火氣問:「誰教你的?」
林月芽搖頭,無人教,她自學的。
李蕭寒抬手落在「侯府」那兩字上,「可是春蘿教的?」
林月芽再度搖頭。
「不肯說?」李蕭寒語氣逐漸低沉,周身也散著股寒意。
前面的三個字,皆是他教的,最後這兩個字,若無人教,他不信林月芽能無師自通。
林月芽倒還真能。
她快步走到門後,將門打開,沖侯府大門的方向指了指,隨後又指指頭頂,雙手對李蕭寒比劃一個方形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