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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魚魚也沒有哭,而是扭頭責怪起李蕭寒來,「你沒拉住我!」
李蕭寒眉梢微挑,就這樣看著她,語氣頗為正色地道:「是你自己沒看好路,為何要埋怨別人?」
木魚魚委屈地扁扁嘴,若是以往,她摔倒之後,不管是娘親還是姨姨,又或者是熱娜這些照顧她的宮人,都會立刻上前將她抱起,可這個人卻站在那裡,不僅沒有過來抱她,連哄都沒有哄她。
「我哭了,你快給我擦擦眼淚!」木魚魚揚著小臉看她,忽然便開始眨眼,那眼淚說掉就掉。
這眼淚掉的錯不及防,李蕭寒忽然語塞,他下意識就想過去給小姑娘擦淚,可隨即還是理性占據了感性,他板著一張臉繼續說教,「你摔得不算重,自己站起來便好,哭能解決問題麼?」
木魚魚梗著脖子,抿唇望著他搖搖頭。
李蕭寒頗為滿意地點頭道:「這就對了,來,自己起來。」
木魚魚抬袖將眼淚抹掉,正要爬起來,便聽李蕭寒又忽然蹙眉開口:「你的手不乾淨,不該直接用手來抹淚。」
說著,李蕭寒彎身將帕子遞到她面前,「拿去擦。」
木魚魚四下看了一圈,確定還是沒人來找她,便只好忍住委屈,接過帕子在臉上胡亂擦了一下,隨後李蕭寒將帕子收回,重新沖她伸出手。
木魚魚搖晃著小身子起身,卻不肯繼續,她小嘴一直扁著,語氣里也儘是委屈,「我累了,我要抱。」
「這才幾步路,你便累了?」李蕭寒儘可能不讓自己語氣太過強硬,可他的話落在木魚魚耳中,就已經要比以往所有人都要嚴厲,「你若總是讓抱著,多久才能學會跑跳?」
木魚魚小拳頭不由握緊,她癟著嘴,眼圈又開始泛紅。
李蕭寒對上這眼睛,下意識就想起了林月芽,她委屈的時候似乎也是這般的眼神。
罷了。
李蕭寒蹲下將木魚魚抱在懷中,小姑娘身上有股淡淡的牛乳味,還夾雜著說不清的一絲香甜氣息,比那方才濃烈的香料味好聞百倍。
小姑娘的情緒來得快,去得更快,她一手挽住李蕭寒脖頸,像是害怕摔下去似的,緊緊抓著他衣領,另一條小胳膊自然地垂在身側,隨著李蕭寒步伐的晃動,很有節奏地來回甩了起來。
李蕭寒也不知自己怎麼了,那目光不由自主就被那來回擺動的小蓮藕節所吸引,淡漠的唇角也逐漸浮出笑意。
「哥哥走路好,但是我說話好。」
木魚魚忽然開口,她說得這段話是林月芽時常會說的,她總是告訴兩個孩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優點,不該總拿別人的長處和自己的短處比,人要學會認可自己,而不是取悅旁人。
娘親說得很多,她不能夠全部記住,但大概的意思木魚魚聽得懂。
李蕭寒微微愣住,他聽懂了,小姑娘是在為自己走路不穩而做辯解,他耐下性子,語重心長地對懷裡的小人道:「你說得沒錯,你話說得的確很好,但這並不代表你可以不去練習走路,難道你不想既能說話好,又能走得穩麼?」
木魚魚又開始扁嘴,這個人說得和娘親完全不同,但似乎又有些道理,她也的確很想如木糖糖那樣走得又快又穩。
見木魚魚不出聲,李蕭寒以為又是哪裡話沒說好,惹了懷中的小人,他略微沉吟了片刻,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你哥哥叫什麼?」
「糖糖。」木魚魚回答。
李蕭寒微微點頭,「堂堂正正,君子之風,算得上是個好名字,那你呢?」
木魚魚沒太聽懂,但是她能感覺到,這是讚許的意思,於是高興又自豪地揚起小下巴,喊出自己的名字,「魚魚。」
「歡欣愉悅,愉愉……」
李蕭寒莫名想起林月芽曾經那憂心的模樣,心頭微微泛起酸澀,他悵然地嘆出一口氣,他能夠理解林月芽為何要給兩個孩子取這樣的名字。
不過這名字咋一聽有些隨意,應當是乳名。
李蕭寒又問道:「你們的大名叫什麼?」
魚魚笑盈盈地道:「木糖糖,木魚魚!」
「嗯?」李蕭寒腳下一頓,蹙眉暗忖著道,「糖糖,魚魚,糖……魚……」
這名字怎麼越想越覺得古怪,總不能是……
李蕭寒腳步不由加快,名字事關人的一生,怎能隨意亂取。
見他臉色又沉了下去,木魚魚疑惑地望著他道:「你怎麼了?為什麼不高興,我的名字好聽嗎?」
看著那雙充滿期待的眼神,李蕭寒否定的答案梗在喉中,最終還是咽了下去,然而也說不出違心的話來誇獎。
從石子路上下來,李蕭寒看到不遠處的那扇窗戶,他停下腳步,對她道:「你方才說錯了,你不姓木,你姓李。」
小姑娘遲疑地道,「我是李魚、魚?」
鯉魚、魚……
李蕭寒心頭又是一哽,什麼也沒說,加快步伐朝那扇窗走去。
「你叫什麼名字,你有酒的味道,你喝酒了麼,你醉了麼?你好漂亮,你笑一笑吧,你為什麼不理我……」
木魚魚連珠炮似的問了一堆,最後李蕭寒用手去推窗戶時,她才將嘴巴閉上。
林月芽正在屋裡繡襖子,聽到身後有窗戶傳來響動,她下意識便想起了李蕭寒,她立即抓起一旁的剪刀,正要喊人時,便看那黑乎乎地窗外,傳來木魚魚甜甜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