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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痛的哀嚎剛一出口,夏冗提著刀柄便在他腦後用力一敲,這刺客應聲倒下。
五人中只有一個趁人不備時服毒自盡了,其餘四個皆留了活口。
院子裡,李蕭寒的身影被月色拉得辛長,他目光冰冷駭人,一面拿帕子拭著劍上的血跡,一面對夏冗道:「將他們眼睛剜了。」
他站在那裡,動作儒雅俊逸,可說話時的神態與聲音,卻冷得叫人害怕。
剜人雙眼,這並不是李蕭寒的作風,夏冗應聲時,沒忍住看了他一眼。
床榻上,林月芽拿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充滿警惕的眼睛,緊緊盯著床幔。
她到腳步聲在面前停下,看到床幔被撩開一個縫隙的時候,林月芽眼神一緊,將早已握在手中的那根銀簪,奮力向床幔外揮舞。
李蕭寒躲過了暗器,躲過了利劍,卻被這樣一根銀簪傷了。
傷口不深,卻也是破了皮,隱隱滲出一條血跡。
李蕭寒一把將銀簪握住,疲憊又無奈地扯了扯唇角,「是我,莫怕。」
兔子惹急果然是會咬人的。
林月芽也不例外,倒真是小看她了。
林月芽聽到是李蕭寒的聲音,也不知為何,鼻子忽然一酸,眼淚不爭氣地涌了出來,她顯然沒意識到那銀簪傷到了李蕭寒,她看到李蕭寒完完整整地站在面前,心頭上那塊兒懸著的大石頭終於落了下去。
她覺得應該關切地問候兩句,可嘴巴就是不聽使喚,一直抖個不停。
看著將自己裹成粽子的小淚人,李蕭寒眉眼又是一松,那壞極了的心情倒是在此刻有了幾分緩解。
他身上帶著血跡,周身滿是血腥的味道,林月芽沒忍住乾嘔出聲,李蕭寒又是嘆了口氣,轉身朝淨房走去。
待洗漱出來,他換了一套乾淨的衣服,順便也將林月芽的衣裙取了出來。
林月芽裹著被子正在喝水,兩條修長白皙的胳膊在燈光下灼人眼睛。
他抬手在她凝脂般的肩頭上輕輕摩挲,聲音帶著幾分沙啞,「方才害怕麼?」。
觸碰的瞬間,林月芽微微顫抖了一下,她捧著杯子揚起臉沖李蕭寒點點頭:怕。
李蕭寒的手慢慢從肩頭滑動,「今晚大概不會回來了,我讓小桃陪你可好?」
指腹將要滑下去的時候,林月芽抬手將那灼熱的手掌按住,她眸中儘是擔憂與不舍地看著李蕭寒道:可不可以不要走,我害怕。
李蕭寒收回手,沒有回她話,轉身就向外走去。
他知道若是再多待一會兒,可能就會控制不住心性,他需要去外面吹吹冷風。
剛來阮城的第一日,他就被人盯上了,眼下最要緊的是審問那幾個刺客,待拿到帳冊,他必須馬上回京。
看著李蕭寒離去的身影,林月芽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她似乎知道該如何與李蕭寒相處了。
李蕭寒出去沒多久,小桃就進來了。
小桃帶了一小鼎香爐,裡面是安神助眠的草藥,很快就將屋中的血腥味遮去了大半,見她臉色好了一些,又開始同她講關於阮城的趣事。
小桃講得繪聲繪色,林月芽聽得認真,這才暫時將方才那番驚險拋去了腦後。
李蕭寒直到第二日晌午才回來。
回來與林月芽一起吃了頓午膳,便又出去了。
吃飯的時候,林月芽便發現他手背上破了個口子,她還特地問他:侯爺受傷了?
李蕭寒面無表情地點頭道:「嗯,被貓撓的。」
啊?林月芽怔愣了好一會兒,見到小桃進來的時,她還衝小桃比劃:院裡有貓嗎?
小桃搖搖頭,「沒有啊,夫人要是喜歡,我去集市買一隻給你?」
林月芽連忙擺手:不必了。
想來又是李蕭寒隨口逗她的,也就是她好騙,換個人誰會信。
李蕭寒自打用完午膳出門,一連兩日都未曾回來,林月芽越來越緊張,尤其是一來到院裡,看到腳下被水沖洗過,卻依舊殘留的血跡時,她眼皮就跳個不停。
這日深夜,林月芽洗漱完躺在床上,正要入睡,就見李蕭寒推門進來。
小桃這兩日幾乎和林月芽寸步不離,見到李蕭寒,她行禮退下。
林月芽從床榻上爬起來去給李蕭寒倒水,李蕭寒徑直走去櫃旁取出紅木盒,拿鑰匙打開後,又從懷中掏出一本冊子放進暗格中。
他坐下看著林月芽道:「知道暗格怎麼打開麼?」
林月芽點點頭,她不能撒這個謊,李蕭寒每次都是當著她面打開的,她要是說不知道,那便是故意的。
李蕭寒點點頭,將鑰匙遞給她,「若是這次我回不去了,你讓夏河帶你去尋陸淵。」
見林月芽忽然像傻了一樣地看著他,許久後才回過神來。
她蹙著眉頭,不願去接那鑰匙,上前一步怔怔地望著李蕭寒道:侯爺不會有事的。
李蕭寒垂眸看著桌面上的紅木盒,神態尤為認真地道:「接下來我要說的事,你仔細聽好了。」
「這不是一般的帳冊,它會牽連出皇室中的人,若我單獨帶著它回上京,只需六七日,可若是坐馬車帶著你,則需十日以上。」
李蕭寒指著面前的帳冊,「它的主人知我生性多疑,絕不會將它托於旁人之手。」
李蕭寒看向林月芽,「你願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