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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璇想到舊事,禁不住笑起來,“那是跟你師父學的,阿落雖然怕他,卻很喜歡他烤的東西,心眼又靈,看幾次就會了,可比我厲害得多。”
殷長歌從未想到端謹持重的師父還會烤肉,這一驚著實不小。
左卿辭聞言微動,“阿落怕金虛真人?他對你很兇?”
蘇雲落郝然,一時也不知該怎麼答,只搖了搖頭。
蘇璇看她的目光極溫和,“阿落小時候避人,師兄也不贊成我隨意收弟子,不過也全仗他斡旋,才讓阿落在山上安頓下來。”
阮靜妍微笑著接口,“你的師兄?我記得那位真人似乎確有些不易近。”
蘇璇失笑,勾起了牽念,一想道,“益州事了,侯爺無恙,明日我就與長歌繼續去追師兄,這次耽得久了些,必須急行,你且留在此地,我定會儘快歸來。”
阮靜妍極是不舍,但親見了行屍的可怖,知西南的情形非同小可,順從的點了點頭。
蘇雲落見師父要往險地,本能的要同去,話未及出口,左卿辭的長眸詭光一閃,輕描淡寫道,“阿落正好多陪伴郡主,免得你師娘在益州寂寞。”
蘇雲落給他一截,想到師娘也確是需要有人相伴,遂靜默了。
蘇璇未察覺兩人之間的細微,反而頗感安慰,趁席起身向靖安侯辭行。
左侯此次於公於私都得了蘇璇力助,聽聞他要走,沉吟片刻道,“我還有一樁事務,想勞煩蘇俠士。”
蘇璇為護靖安侯,耽擱到如今連拓城都未至,實在有些焦慮,聽得還有事相托,不禁躊躇。
左侯沒有多談,他望向左卿辭身畔的胡姬,“如今你可想與他長久?”
蘇雲落一怔,左侯在金陵曾詢過她同樣的話語,那時她從未想過能與左卿辭情濃至此,乍逢一問,滿堂賓客齊齊看來,師父師娘也在關切,她頓時有些慌了,訥訥道,“只要他喜歡,去哪裡我都陪著。”
左侯不置可否,轉而詢問左卿辭,“你視她又如何?”
左卿辭靜了一瞬,回視左侯,答了八個字,“既得同心,唯願白首。”
蘇雲落的腦中嗡的一響,整個人都呆住了。
左卿辭輕笑,握住她滲汗的手,“傻子,我在血翼神教就說過你是我妻子,忘了?”
亮煌的燭光映著他俊逸的臉,蘇雲落驀然澀了眼眸。
滿堂賓客面面相覷,無不駭訝,這位侯府公子縱性不羈,居然對一介胡姬視為正妻,許以白首,而左侯在堂上聽聞,竟然不曾發怒。
阮靜妍又驚又喜,蘇璇卻眉端一挑,氣勢迫人而來,“左公子此言當真?”
左卿辭毫不退避的迎視,方要開口卻被一聲嘆息打斷。
“既得同心,唯願白首。”
左侯低低一念,似想到久遠的往事,隨後起身。
王侯起身,滿堂賓客誰還敢坐,無不紛紛站起,從華堂到庭院、廊邊、亭下,所有人屏息靜氣的等著他發話。
左侯看著下方的二人,默了一剎,語聲沉朗分明,“本侯心懷大慰,請在座各位舉杯一飲,賀犬子與蘇姑娘白首。”
左侯的部屬當先舉杯,隨後是眼光紛雜的賓客,儘管心思各異,祝聲一般無二。一陣陣聲浪從華堂傳至庭院,又散及整座府邸,在夜空一層層揚開,為一個胡姬與王侯之子恭賀。
“賀左公子與蘇姑娘,白首同心!百年好合!”
賓客祝罷就歇了,然而軍士全是粗豪的壯漢,對左侯祟敬愛戴,加上好事愛鬧,一撥比一撥嗓門高,由庭至府,由府至街,乃至坊巷裡弄,幾千兵卒吼得益州全城驚動,不知多少人詫然尋問,議論紛紛。
蘇雲落在左卿辭身畔,神思昏昏然發懵,聽著外邊震天的叫響,看師父、師娘與殷長歌俱在微笑,恍惚的接過愛人遞來的酒盞。
一滴淚落入杯中,飲下去無限甘甜。
第83章 不死泉
西南深處有一座群山環繞的城寨,濕熱無冬,榕樹如蓋,河灘鱷魚橫行,檐梢常有蝮蛇,整個城寨老幼加起來不過數千,幾乎不聞外界消息。然而傳言不死泉就在附近,引得眾多武林人不顧山重路遠,輾轉跋涉而至。
小小的城寨湧入了無數粗豪的江湖客,一些先抵的幫派由五詔堂引路,探進了不死泉所在的深山,留守的則在城寨等待,當地空屋被搶賃一空,居民發了一筆橫財,來得晚的江湖客甚至只能在野地里露宿。
靈鷲宮一行人就遇上了這一難題,寧芙領著幾個弟子將城寨內問了個遍,無奈的轉回來稟報。
溫白羽如今已是成熟婦人,仍然盛氣如昔,聞言極是不快,“幾間院舍都尋不到,五詔堂是怎麼安排的?”
寧芙也是忿氣,“五詔堂這等邊蠻小幫,一點能耐也沒有,推說各派都是自行安置,什麼也不理。城寨里齊整的屋舍本就不多,還是有一部分人先去了不死泉,不然更擠。”
溫白羽向來養尊處優,入西南的一路已經各種不慣,哪受得了到了寨中還露宿,氣道,“不行就出重金,務必尋一處乾淨的居舍!”
寧芙腦筋活絡,另有盤算,“如今不說棚屋,連牛欄都塞滿了人,確是無法可想,不過聽說正陽宮賃了此地最好的院子,二宮主與金虛真人是舊識,不妨去照個面,說不定就有著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