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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聲無不贊好,一聲聲俱是呼喊同去,連受傷的都按捺不住,激昂的情緒一浪高過一浪。
戰意如火,戰志未歇。
任是呼嘯的北風,也吹不涼沸騰的熱血。
第112章 重關阻
一聽說要去救左侯,不但江湖人爭先,士兵們也是群情激動,鼓譟著要同行,逃難歸來的益州百姓獲知了消息,大批湧來捐送乾糧、衣物與藥草,很快湊齊了所需的物資。
軍隊還有安城之職,未得諭令不得擅動,蘇璇親自安撫了士兵,帶著江湖人踏上了西南之路。
隨著南行,天氣越來越暖,等過了成為廢墟的拓州,馬匹就用不上了,許多人還是頭一回在密林長途奔涉,猶從寒冬闖入濕夏,十分不慣。
崑崙派和四象閣畢竟熟門熟路,適應得更快,嚴陵不管旁人眼光,當先棄了長衣,他一帶頭,許多人都換了短褐。沈曼青是其中唯一的女子,跋山涉水從不落後,汗透衣衫也不道苦。
人們對她俱是欽佩,連嚴陵也難得的青眼相看,對蘇璇道,“金虛自己滑頭,教徒弟倒不錯,你也有個徒弟,比之如何?”
這一句要是換個人說,難免有挑拔之嫌,蘇璇知他性情,不以為意,“師兄教徒有方,我如何能比,阿落一切都好,只可惜跟了我這不負責任的師父。”
嚴陵沒想到他如此一答,斜眼道,“不必過謙,憑你的能耐,她學個一招半式也夠受用了。”
提起徒弟,蘇璇又想起在琅琊的妻子,思緒飛散,整個人都心不在焉起來。
家書道出的消息讓他驚喜無限,然而戰情如火,只能斂藏心底,並未對任何人言說,只盼戰事結束早日迴轉,卻又不得不轉赴西南。
懷孕一定十分辛苦,她還惦念著益州夙夜牽掛,也不知身子可安,衣帶可緩,是否暗泣傷懷,家人會不會責備。世事從來難兩全,他要擔當的太多,給予重要的人太少,不論當師父還是為人夫,似乎都未能做好,見信喜悅之餘,更多的是深深的愧疚。
旁人哪知他心神不屬,四象閣掌門姚宗敬在一旁嘲笑,“老嚴也學會繞彎子了,不就是對蘇大俠的徒弟好奇?無非是聽江湖傳聞多了,又沒見過,想知道是什麼樣。”
一言引得人人豎起了耳朵,連正陽宮的弟子對這位師妹也所知不多,其他門派就更好奇了。
姚宗敬一言挑破,嚴陵也不否認,哼了兩聲算是默認。
蘇璇這才明白過來,不禁失笑,“阿落天性善良,膽小乖巧,遇事多隱忍退讓,從來不愛爭鬥。”
當聽說桀驁神秘的飛賊居然是如此稀鬆的性情,一群人不免有些失望。
沈曼青一言不發,眸中掠過一絲冷諷。
殷長歌將頭側到一旁,極力忍著笑,少時的蘇雲落確是如此,但要是一直未變,哪能在江湖上獨闖十餘年,做下各種大事。時至今日還能令她乖怯畏怕的,大概也僅有師叔與師父了。
陸瀾山亦是神情古怪,他曾與蘇雲落同赴吐火羅,印象中這人冷僻獨行,犀利狠准,該動時絕不手軟,與蘇璇所言判若兩人,不知是哪裡出了錯。
群雄此次奔赴西南,精氣神與前一次大為不同,不僅攜了驅蚊蟲的草藥,帶了解毒丸,收集露水也更有經驗,加上血翼神教受了重創,撤逃之下來不及掩飾行跡,順利的涉過一座座大山,追到了神教附近。
蘇璇方在搜尋具體方位,轉過一道刀削似的險崖,頓時目光一凝。
西南千山皆碧,崖後的這座山上半截草木繁茂,下半截卻是赤黑,細看山頭的形狀,赫然正與記憶相合,不知怎會大異從前。
只見山麓的林木已然被焚燒一空,黑灰的岩層裸露,岩上隙縫密布,生長著許多白花,到了近前才發覺居然是數不清的白骨,有的粗壯如野牛,有的細小如飛禽,森森如刺向天,無言的述說著恐怖。
綿延數十里的黑岩之上是郁青的山巔,一角哨樓從林梢穿出,仿佛一隻陰冷的眼睛俯瞰。山風從崖下吹來,陰寒透骨,腥風撲鼻,陸瀾山摸了摸後頸,喃喃道,“鬼地方邪得緊,散了這麼多骨頭,難道山會吃人?”
人人心底都在嘀咕,蘇璇也擰起了眉,這座山變化如此之大,絕不是普通林火造成,血翼神教盤踞山巔,山腳連個守衛也不見,必定有古怪,遂道,“都不要踏上去,捉幾隻活物試試。”
人們很快捉來了一隻野鹿,三隻野雉,這些活物似乎極畏懼黑岩,野雉被扔上去,拼命扑打翅膀縱飛,岩縫中猝然鑽出無數長蛇,通體漆黑,頭如烙印,閃電般游移追近,一口咬中野雉,野雉落下來一動不動,瞬間被群蛇覆沒。
野鹿上去同樣引動群蛇紛逐,好在它天性靈巧,屢屢跳過了蛇襲,圍堵的長蛇越來越多,宛如一條妖詭的蛇流隨著鹿足蜿移,奔出數十丈外,蛇群忽然奇蹟般的不追了,野鹿仍不敢放鬆,繼續向上逃遠,不多時猝然發出了哀鳴。
野鹿四圍並無別物,它卻似受到了無形的折磨,拼命蹦跳起來,左衝右突,發瘋般要衝回長蛇所在的領域,然而沒到邊緣已經跪伏下去,皮毛下滲出了大量鮮血,鳴聲慘烈異常,眼看鹿脊宛如被惡鬼啃噬,竟然逐漸現出了白骨。
如此可怖的場面讓人們驚悚莫名,均有些不安起來,難道真如西南邊民所言,血翼神教有惡神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