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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明大師被人群所阻,晚了半步未及救下,嘆息一聲接戰池小染。
陳兆陷入了士兵叢中,一名兵卒情急從背後一抱,給陳兆一肘撞得肋骨盡碎,他方要再下殺手,一道快雪般的劍光映得眉目皆寒,殷長歌傾身來援。
正當危急之時,驀然一聲長嘯激耳,炙熱的空中奇異的生出了寒意。
一道碧練般的劍華排空而現,宛如長蛟翻浪攪動霜河,冰淵裂現吞沒了暗夜,震得嬰瑤頭腦轟然,擊得穆冉倒飛而出,刺得塔叱通身鮮血激綻,如堅石崩碎。
最近處的薄景煥最為可怖,胸腹與臉俱被劍風豁開,猶如一張翹裂的皮偶,搖晃著倒了下去。
蘇璇長鬢染血,被薄景煥擊折了一根肋骨,內腑亦有受創,他顧不上調息,忍著痛楚劍尖一挑,剜下腿際一塊沾黑霧的皮肉,穿過阻圍襲向後方的乘黃,劍光凌厲森寒,逼得乘黃倉促閃避,無法再全神控馭行屍。
飛鷹堡的洪邁喘氣如牛,步伐踉蹌,被松風堡主的攻勢壓得汗涔涔,已經躲不過下一擊,沒想到對方攻勢突然緩下來,洪邁如逢奇蹟,拼起最後的餘力雙拳齊出,砸得敵屍天靈迸裂,頹然而倒,洪邁拄著雙膝,半晌才緩過氣。
同一瞬間,所有人都覺出行屍的動作變得遲鈍起來,不由大喜,拼起全力狂攻。
塔叱身亡,薄景煥也倒了,穆冉心膽俱寒,然而乘黃遇危,他只有硬著頭皮上前支援。三人纏戰之際,行屍紛紛而倒,不多時已減了四成。
正當江湖人精神大振,一鼓作氣要將屍軍斬絕,混戰的士兵中突然響起驚叫,人群密集處現出數蓬毒蜂,受襲者頭臉起了半掌大的血泡,痛得臉肌抽搐,失聲而喊。
正與池小染對戰的法明大師驀然一聲佛吼,一掌擊在自己頸側,將一枚尾指大的烏螣拍得糜爛,然而法明也受了毒噬,片刻便覺頸側發麻,一陣眩暈,登時中了一刀,要不是柴英趕來縱劍一攔,胸腹都要被池小染剖開。
另一邊行屍漸少,陸瀾山殺回軍中支援,見狀大怒,提戟助殷長歌攻向陳兆。
陳兆掌力渾厚,陸瀾山內息強韌,論起來不分伯仲,然而一旁還有殷長歌,兩人數次聯手配合無間,殷長歌的劍越來越快,快到紛飛繚亂,密如穿梭,陸瀾山卻越來越慢,似老牛破車,滯若千均,一疾一拙逼得陳兆大汗淋淋。
眼看短戟襲來,陳兆回掌掃退,快劍已掠近肩井,他側身避過,翻腕扣住短戟,不料陸瀾山本是虛攻,驀然鬆手棄戟,雙掌轟來,陳兆倉促迎擊,大力震得他雙腕欲麻,血氣不繼,騰身而起慢了一步,被殷長歌斷了一臂,慘呼尚未出口,陸瀾山雙掌已落,轟碎了他的額骨。
陳兆斷氣之時,混亂也達到了巔峰,數隻烏螣在人群跳襲,接連有士兵倒下,異蛇的突襲防不勝防,比敵兵更令人怵寒。
陸瀾山與殷長歌分頭尋找烏螣,霍明武哭著將兄長的屍身搬至場外的斷牆下,拿起刀回頭要殺敵,突然發覺數丈外有個面刺黑紋的神教女子,垂眼如入定,又聽人群嘩亂,他本能的覺出不對,揮刀撲了上去。
嬰瑤不得不躲避,無法再控烏螣襲人,詭麗的臉容殺氣大盛,正要三兩下將這個愣頭青解決,霍明武已經頓悟,直著嗓子喊道,“是這女人!是她弄的鬼——”
殷長歌長身縱起,直刺嬰瑤。
一個飛鷹般的青年已經趁亂潛近左侯,彎刀一挑一劈,兩名近衛左右跌開,一名校尉持刀一掣,被擊得刀尖斷碎,吐血蹌退,左侯一拳擊出,青年也不避,硬受一擊,拿住了左侯穴道,彎刀迴轉,震開旁邊的士卒,壓住左侯的頸頸,厲喝道,“都給我住手!”
場中千人俱靜,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六王喜出望外,縱聲大笑起來。
第110章 惡懲惡
一騎從遠道絕塵而來,奔入金陵,直趨九重宮闕。
殿上正在早朝,翟雙衡聽了消息,親自帶使者穿越數重守衛,直入正殿。
“報陛下!益州大捷,殲叛軍四萬,屍軍三萬餘人!斬逆賊薄景煥,余賊逃往西南!”
殿上議事驟停,應德帝大喜,霍然從龍案後立起。
群臣正在商議加固金陵城牆的事宜,擬從各地調兵應對益州城破後的局面,此刻聽聞消息,無不錯愕又驚喜。
柯太傅大喜過望,“叛軍已不足為禍,真是社稷之福,恭喜陛下!”
曹度因勤王有功,受封承信伯,三子曹恪也封了騎都尉,父子同殿而立,曹度還穩得住,曹恪到底年輕,難以置信的脫口而出,“叛軍全殲了?益州總共才多少兵,怎麼可能!”
報信的急使跪伏於地,汗流滿面的舉起書函,“千真萬確,末將敢以人頭擔保,只是靖安侯拼死鏖戰,勇不顧身,以致為敵所乘,落於逆賊之手,虞都尉血書急報,求陛下派大軍征討,救忠臣於萬一,除惡教以永絕。”
一言比一言更為震驚,眾臣鴉雀無聲,半晌應德帝才反應過來,急聲道,“將軍報遞上來!”
看完軍報,天子神情數變,緩緩坐下。
幾位大臣輪番傳閱書函,無不肅了神情。
曹恪好容易等到父親接信,不顧失儀湊過去,見得火攻心頭一緊,看完已是手心潮熱,血涌如沸,恨不能當時同在益州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