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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滑膩膩的極不好走,人們小心翼翼的用灰土覆住毒液踏過,扛著少女的人腳下不穩,立時有另一個同伴將少女接過去背負。
其後的路徑亦是機關重重,大部分已被前行者破去,看得依然觸目驚心,猶其一方石室最為慘烈,巨大的碎石從頂壁崩落,砸死了七八人,外間所聞的異響應該就是出於此處。
陵墓仿佛深長無邊,他們足足走了半個時辰,好不容易見著通道盡頭有火光閃動,衛況大喜,率領下屬奔過去一看,不由怔住了。
通道外竟然是個半空的山腹,大得無邊,前面進來的人都聚在一方空闊的石台上,被一道極深的斷崖阻住了去路。對岸隔了數十丈,邊緣燃著光把,照出兩崖中間一條陳舊的索橋,木板早已朽爛脫落,僅餘幾根銅索在半空晃蕩,大半隱在黑暗之中。
衛況一時莫名其妙,在人群中見到同為衛風親信的錢虎,扯過來問,“停在這做什麼?”
錢虎見衛況先是一詫,明白過來就搖頭,“你們來了也沒用,對岸過不去。”
衛況嗤之以鼻,“不是有銅索?攀過去就是了,怎麼這點膽量都沒有。”
錢虎餘悸猶存,悻悻道,“你當我們想不到?崖下有群兇狠的惡鷲,見人上了銅索就來啄咬,二十幾個兄弟就這麼沒了,算你運道好沒打頭,不然也餵了破鳥。”
不見天日的陵墓中居然有食人的惡鷲,衛況聽得駭然,“是什麼樣的鳥,門主呢?”
這地方黑暗詭異,人人都有些心神不定,未得吩咐又不能擅動,錢虎氣悶道,“是一種翅膀極大的黑鳥,我從未見過,好在扁毛畜牲只朝銅索上撲,崖邊還算安全,門主令我們在這邊等,他和長使帶著二十來個功夫高的親隨過去了。”
衛況望著黑沉沉的山腹,禁不住怵了三分,“不過是取個寶藏,怎麼這般麻煩。”
錢虎環視了下周圍,小聲道,“我聽長使跟門主說,這座陵墓只怕是厲王陵。”
衛況瞬時給驚住了。
哪怕一個目不識丁的粗漢也熟知厲王的傳說。
厲王是幾百年前一個短命皇朝的王,傳言中異常殘忍,一生橫征暴虐,肆意屠戮,奪了無數金銀,犯下了屍山血海般的罪孽,不僅勸諫的臣子被他無情的烹殺,甚至連自己的親兄弟也斬殺殆盡。厲王的陵墓足足建了四十年,隨葬了無盡的黃金珠玉,百餘名年輕的姬妾,數千名宮中侍奴,還有造就機關陷阱能工巧匠,送葬的軍士事後悉數被殺,至今無人能尋出皇陵的所在。
“長使說前朝大概得了厲王陵的機關圖,沒機會掘出,就用來藏寶了。”見衛況一臉呆滯,錢虎的聲音壓得更低,“也就是說這皇陵雖凶,卻藏了兩朝黃金。”
衛況生生抽了一口涼氣。
錢虎情不自禁的咂了咂嘴,“你說得有多少寶貝,怕不是金山銀海,乖乖,皇帝老兒的財富也未必及得上,要是能看一眼,這輩子都值了。”
被想像中的如山黃金迷了神,衛況發了好一陣呆,見一旁的下屬還背著少女,突然覺得自己眼界太小,區區美人算什麼,哪有無量的寶藏誘惑。他忍不住翹首向對崖看去,隱約可見錯疊起伏的樓閣,只覺心癢難搔,“不知門主那邊如何了。”
錢虎同樣等得不甘,“長使說將寶物大概在最深處的玄室,想必機關更多,門主也是心急,不然從外頭弄些板子鋪好橋面,燃上火把將惡鳥射殺乾淨,兄弟們不就一起過去了。”
外邊荒山野地自然沒有箭矢,不過樹木倒不少,衛況一拍大腿,“我先叫人去運些木頭進來。”
話音剛落,地面忽然震起來,隨著隆隆連聲巨響,山壁的巨石紛紛砸下來,人們所在的石台仿佛被神秘的力量擠斥,竟然開始崩落,一群黑鴉鴉的鷲鳥群起,在山澗亂飛。
人們大驚失色,沒頭蒼蠅般慌亂,一些人沖入通道試圖逃生,然而通道同樣陷入了劇烈的抖動,隨時可能崩塌,惶惶如末日的人群中忽然有人掠身而起,閃電般縱上兩崖間的銅索,不顧惡鷲抄向對岸而去。
衛況惶悚中見那人正是自己的下屬,身上還背著少女,幾乎以為這人瘋了,復看一眼,突然發覺比起腳下的震動,對岸的樓垣卻是平穩如山,居然絲毫不受影響。
被那人的舉動提醒,不少人發覺對崖才是安全之所,然而石台已崩落了一半,銅索隨時可能墜斷,恐懼的人們爭相攀涌而上,鷲鳥發出陣陣尖鳴,興奮的撲近咬啄。搖顫的火把,失驚的人群,夾雜著隆隆墜石與跌落者的慘號,宛如一幕地獄之景。
隨著入口的通道坍垮下來,石台完全崩散,牽繫的銅索徹底鬆脫,攀在其上的人們陡然失空,陸續隨著長索墜入了無盡的深淵。
第32章 暗相護
短短的時辰內要尋到火藥實非易事,好在葉庭黑白兩道俱有門道,很快弄到了所需的物件,返來正在尋找蘇璇留下的記號,忽然間山搖地動,樹葉紛落,鳥獸驚起亂躥。
葉庭駭然縱上一棵大樹,見數百黑衣人自一處山坳奔出,惶亂如群蟻遇水,人群後的兩座山峰竟然漸漸傾斜,不消半刻光影,兩山轟然而倒,劇烈的震響教人幾近失聰,萬千泥石崩裂四散,激起漫天塵土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