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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哲百感交集,抹了一把汗和淚,長出了一口氣,揮劍擊退襲來的行屍,命令殷長歌,“我去搜一搜同門,你護著大師和掌教進去。”
溫白羽也在搜尋靈鷲宮的人,她本是全身酸麻,疲然欲倒,此時突然有了力氣,隨便拾了把刀,協助弟子向城門撤入。
江湖人紛紛湧入,外沿對敵的壓力劇增,溫白羽極力格擋,冷不防給歲寒三君中僅餘的一屍欺近,一掌向天靈蓋直襲而下。她情急持刀相格,不料行屍力大無窮,竟給對方一掌抓斷,加勁擊下。
溫白羽神魂皆空,全當一命已消,倏然一抹碧光自身後裂空而來,擊得屍傀倒撞出七八丈,雙臂骨骼寸斷,軟爛得沒骨頭一般。
一道英挺的身影落在溫白羽身前,蘇璇頭也未回,劍招一展,溫白羽只覺眼前華光大漲,一把碧劍如飛瀾漫捲,碧光萬傾,凌厲無匹,密圍的行屍驟然一減,生生空出了三丈。
溫白羽怔怔的瞧著,連移步都忘了,不知怎的眼中發酸,仿佛有淚墜落。
一隻大手在她肩上一按,驚回了溫白羽的神智。
嚴陵比之前多了幾處傷,看得出疲憊,神氣依然粗悍,“快進城,不要發呆。”
溫白羽還未開口,給他一掌拍在肩上衝出了數步,又氣又悶,罵又罵不出,唯有隨著人群前行。
清透的碧光隔著滔滔人群力抗群屍,宛如天境初發,明奪萬里,勇傲而孤孓。
嚴陵拎著劍也不入城,大踏步上前,與之並肩。“蘇璇?”
蘇璇一劍揮過,逼退一批行屍,側頭一瞥,“正是。”
嚴陵也不管自己渾身血泥,長劍一展,迎戰側翼而來的群屍,“好漢子,一起!”
四象閣的掌門姚宗敬聽得老友的聲音,回頭呆了一呆。
眾多江湖人紛紛簇擠,急急而逃,倉惶而忘形。
姚宗敬看著城門外的兩人,一顆心突突的跳,血忽然燙熱難當,仿佛回到了初出江湖,無勇無畏的曾經。他長吸一口氣,提掌轉回,在老友身旁站定,勁力一吐,奮然迎擊而上。
赤陽門的掌門趙銳聽得掌風回過頭,片刻後也提槍跟了上去。
越來越多的人留意到身後,一個接一個停下來。
點蒼派的掌門顧淮提劍返身走回,接著是少林的兩名羅漢,正陽宮的弟子、衡山派的長老、峨嵋派的護法、黑虎堂的堂主、甚至連驚神山莊也有人轉來,回到之前拼命逃離的城門,再度參與搏殺。
無形的力量驅散了恐懼,人們不再慌亂,開始在掩護下救助受重傷而無法動彈的同道,不管是哪門哪派的傷者,只要還有一口氣,都給連拖帶背撤入了城內。
人怯如羊,人皆懼死。
可人也有一顆心,一腔血。
一旦被引燃,可化作堅不可摧的城牆,無懼萬千厲鬼。
土崖之上的人也覺察到了異變。
穆冉方從驚魂中回復,喃喃道,“中原人,真不能小看。”
嬰瑤面色慘白,她的雙腕剛被塔咤接上,疼痛也止了,依然能感覺到那種壓制般的恐怖。她是花喇一族的祭司,擅長煉毒,從來受盡尊祟,極少吃過大虧,“教主,那究竟是什麼人?”
塔咤面上疤痕一動,雙拳一擰,指節爆響,“我去試試。”
穆冉中肯道,“我看不必了,不說別的,單是城門已開,你衝過去人往城裡一退,城門一閉,你還要白受城上一堆飛箭。”
嬰瑤氣急而怨怒,“他壞了我們的大事,難道就這樣算了?”
戴銀面具的男子道了一個字,“退。”
三個人靜了聲,嬰瑤容顏扭曲,異常不甘。
銀面具後的聲音冰冷無波,“中原人均已入城內,不必再浪費神奴,這個人我見過,你們贏不了,將來我自有辦法收拾。”
第90章 贈歸人
和州一帶是水路往金陵的必經之道,許多遠道而來的舟船都在此歇停。
一艘貨船泊近了碼頭,船工剛跳上岸,還沒來得及系纜,一個方臉的男子沒聲息的出現,嗡聲道,“益州的船?”
船工唬了一跳,還來不及回話,被方臉男一掌按在胸口,胸骨頓時凹下去,仿佛被壓成了一張餅,瞪著眼睛仰天倒進江中。
聽到異響,船艙內衝出七八個大漢,個個身材魁梧,硬朗如行伍軍人,手中拎著腰刀。
沖在當先的一人被方臉男的掌緣斫中肩骨,半邊身子頓時軟塌下去;其後一人搶上來劈出一刀,方臉男側身一避,一掌拍得來人飛跌出去,口吐鮮血;又有兩人沖近,方臉男橫掌封住一個,反身一腳踢中另一人下陰,又多了一名亡魂。
余者廖廖無已,情勢不妙依然悍勇,拼命纏住方臉男。與此同時,船內一個年輕的漢子揪住押送的老者,趁著混戰跳水欲逃,不料才翻出船幫,一抹幽靈般的刀光乍現,帶著陰風抹過頸項,結果了年輕人的性命。
鮮血飛濺之時,持刀者往後稍退,是個臉相白秀的中年人,看上去有些陰沉。
方臉男也將對手清得僅餘一人,那名大漢嘶聲道,“我們押送的是朝廷重犯!你們這些逆賊,當誅九族!”
白臉的中年人無表情道,“劫的就是重犯,你們不是兵分三路?幸好有人傳了消息,不然還堵不了這麼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