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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靜妍險些就要應了,然而終是忍著眼淚道,“父親剛過世,祖母也病著,不能再受任何刺激,此時離家會影響家族聲名,我不能太過自私。”
蘇璇待要再說,阮靜妍將他的掌心貼在臉上,顫聲道,“家族於我有生養之恩,我卻拂了家人之意,終是有愧,至少要將孝期守完。反正這段時期哥哥也沒法做別的安排,其他的我都能忍,過了三年我就隨你走。”
掌心的嬌顏溫軟香膩,一如她敏感嬌柔的心,蘇璇幾乎不忍釋手,“這樣被關著如坐囚牢,你怎麼熬得過,萬一三年內他替你許了人,又該如何?”
阮靜妍含著淚,努力綻出一絲笑,“我就當自己還是傻的,你得空的時候偶爾來看看我就好。至於許人,近期是不會的,況且也得祖母點頭。”
她明明嬌弱之極,受了這般委屈,卻依然為家人著想,不願依賴他,蘇璇感動而憐惜,低嘆一聲,替她拭去了淚。
第61章 良言諫
儘管阮靜妍不願牽連愛人,蘇璇仍是去見了阮鳳軒。
這場會面當然不算愉快,阮鳳軒色厲內荏,心底實在發虛,直到見對方克制有禮,並無動手之態,才敢狠狠的斥罵挖苦一番,出了一口氣。
蘇璇不在意嘲罵,但見再說下去並無意義,長揖一禮道,“世子見諒,我與令妹情意相投,絕非兒戲,縱有不當,責任全在蘇某一人。令尊不幸辭世,我敬令妹一片孝心,甘願等三年期滿,請世子不要將她送往別處,也萬勿遷怪於她,不然天下再大,我終能尋到,屆時定會帶她離開。”
阮鳳軒被這一番話氣了數日,齊慧兒勸了又勸,到底不安,還是在迎娶前將消息透給了阮靜妍。
“……你哥哥是為你著想,威寧侯與你熟識多年,從來親厚,必會善待你,將來所生的孩兒也是天生尊貴,一世的體面。要是嫁給江湖人,不單自己受苦,子女也不得好,妹妹不知世事,把情愛想得太好,終是要後悔的。”
阮靜妍一言不發,清顏慘白如霜,竟無一絲血色。
齊慧兒瞧得心驚,執住她冰涼的手。“妹妹,你可不要嚇嫂嫂,凡事想開些。”
阮靜妍本來就瘦了許多,這一刻搖搖欲墜,近乎要昏過去,“哥哥要綁著我上轎?”
齊慧兒連聲喚使女重沏熱茶,又叫外廂的人打水,一個穿秋香色坎肩的小丫頭一溜煙去了,不一會熱水遞進來,齊慧兒絞了帕子為阮靜妍拭額,急急勸道,“這是哪裡話,威寧侯家世相襯,又無妯娌相爭,確是一等一的良緣,而今不過是稍微倉促了一點,你哥哥近日都在督著管事整理嫁妝,務必讓你風風光光的出門。”
阮靜妍將掌心掐出了血,恍惚得什麼話也說不出。
齊慧兒勸了半晌,看她只是默然,越發覺得不妥,偏偏管事來報有客至,她只好叮囑丫環婆子仔細看緊,自己先去外苑應酬。
阮靜妍想到蘇璇走前的情形,心如刀絞,淚都流不出來,激氣交加,甚至萌生了死志。然而房中尖銳的東西早收起來,侍女們寸步不離的守著,她倚著窗胡思亂想了一下午,始終想不出穩妥的死法,忽然窗縫裡傳來一絲細細的女孩聲音。“郡主可要給蘇大俠遞個消息?”
阮靜妍機伶一顫,目光一移,從窗縫中窺見了一個穿秋香色坎肩的小丫頭。
小丫頭背對著窗,微聲道,“郡主休怕,我是長沂霍家的人,蘇大俠走前托我家小姐照應郡主,有事均可吩咐。”
蘇璇離去時極為匆促,竟然還惦記著自己,阮靜妍百感交集,眼眶驀然暖熱,“府里管得嚴,你如何進來的?”
小丫頭在外回道,“我叫小芷,一直在府里做粗使丫頭,霍小姐的奶娘是我姨奶奶,前些時霍家遭劫,全靠蘇大俠相救,霍小姐一心想還報,恰好我調到這院子跑腿。郡主不必擔憂,要是不願成親,小姐會想辦法在迎親前將你弄出去,送到蘇大俠身邊。”
阮靜妍突然明白過來,當初在秋宴時見到霍小姐,想必就是蘇璇之故,可惜眾人環繞,不曾有機會交談。而今想必全城都聽說了威寧侯將迎娶郡主,獨有自己知曉得最晚。
兩名侍女遙遙守著,見郡主支頤許久未動,也放下了心,各自做著針指。
阮靜妍冷靜下來,“你可知威寧侯何時來迎?”
小芷回道,“據說是二十日後,郡主若要尋蘇大俠,得儘快告訴小姐。”
去尋蘇璇,這一衝動漾在舌尖,險些直衝出口,阮靜妍左思右想,按捺住了激涌的心潮,輕聲道,“我再想一想,請代我向霍小姐致謝。”
霍明芝近一陣壓力不小。
琅琊郡主明明與蘇璇有情,卻突然傳出與威寧侯府的婚事,顯然家中有變。要依著霍如山,本來二人就不相配,任威寧侯娶了郡主也不錯,蘇璇縱是失意,過一陣也就放下了,自家女兒還多一重機會。怎奈霍明芝不屑於陰私之謀,壓根不理會老父的小算盤。
不過要從王侯之宅將郡主弄出來,穩妥的送去蘇璇身邊,絕非一樁易事,霍家雖然是長沂地頭蛇,也不敢輕率而行,霍明芝煞費苦心的準備到七成,伏在王府的小芷回來了。
幾句話稟過,霍明芝大感意外,“什麼?郡主不肯離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