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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外驟然傳來急密的腳步,逾百精銳的士卒湧入庭中,賓客們大驚失色。
時奕拂案而起,怒容滿面,“當這裡是什麼地方,竟敢來鬧場,將這幾人通通拿下!”
士兵蜂擁而上,陣列般的槍尖雪光森寒,然而男子道了一句,一觸即發的場面倏然一定。
“在下受靖安侯之託,前來通報武衛伯。”
一語落地,滿堂震訝,軍士的腳步頓時為之一緩,時奕神色一厲,“一介來歷不明的庶民,竟然詐傳靖安侯之訊!”
左卿辭神色一肅,“蘇大俠見過家父?敢問他是否安好,現在何處?”
男子望了他一眼,這一次倒是答了,“左公子不必擔憂,靖安侯雖有遇險,被我與殷師侄碰上,目前並無大礙,且得綿州與梓州兵馬相濟,目前率八百軍士駐於益州城外三十里,邀武衛伯前去相見。”
時奕案上的玉杯鏘然一響,洞穿了一個窟窿,酒水潑瀉而出,留下杯底一枚水淋淋的銅符,及一句清淡的話語。
“信物在此,但請驗看。”
時奕喉頭干啞,滯了足足一刻才沙聲道,“靖安侯來西南巡視,豈有擁兵而至的道理,爾等與慣盜一夥,分明是竊出令符,意圖施詐,立即給我擒下!”
作者有話要說:一篇文各有視角,偏好不一,無論愛哪個角色都正常。
大家的意見和鼓勵都收到了,親們挨個麼麼達,
山河構思於相思之後,後半本又接續了時間線,必然會人物交雜,伏線相合
師父師娘的故事是山河上半本,小左阿落的故事是相思,
而人物群像則是山河下半本,有不喜歡的部分無妨,大家各取所需就好,
就我個人而言,寫文不是為了滿足對某個角色的偏好,而是為完成一個故事,
山河之所以為山河,正因它不局限於相思,也不局限於蘇璇一人,
謝謝親們的熱情評論,雷霆雨露都是愛,某紫在此鞠躬
第81章 尊與卑
八百人的營地處於兩山之間的一塊空地,軍帳林立,鹿砦相連,拉拉雜雜占了一大塊。
蘇璇一行歸來之時,一些無事的軍卒正在摔角嬉鬧,校官也不拘管,營地內氣氛散漫,各處都極隨意。
左卿辭一路看過來,眼眸沉沉,到了主帳附近,一個熟人迎上來,正是殷長歌。
他一眼望見蘇璇身後的幾人,大感意外,“師妹和左公子?你們怎麼也到了益州?師叔去見武衛伯可還順利?”
蘇璇躍下鞍,將韁繩交給來牽馬的士兵,“左公子在武衛伯府等侯爺,我去時恰好碰上。武衛伯態度專橫,不僅拒絕受令,還譴兵捉拿我們,就一起闖了出來。”
親衛通報過後,左卿辭準備入帳去見靖安侯,他方看向蘇雲落,正在敘話的蘇璇仿佛背後長了眼睛,“左公子不妨自去,我還有許多事要詢問阿落。”
蘇雲落偷瞧了左卿辭一下,一個字也不敢說。
左卿辭望了她一眼,獨自邁入了主帳,他心事重重,還挾著郁惱的意氣,隨著帳簾一墜,光影轉暗,紛雜的心思沉落下來,他抬起眼,靜靜的打量書案後的人。
曾經把孩子舉起的昂藏將軍早已淡去,只餘一個沉默寡言的王侯,與金陵時相較,左侯眼角的細紋更深了,他正在書寫信箋,看到兒子進來就擱了筆。
不等詢問,左卿辭先開了口,“不要管什麼御令,儘快遠離西南。”
左侯的眉宇沉斂了一下。
左卿辭簡短的述完武衛伯府所見,道,“時奕倡狂無狀,必是知道你在路上就會受到襲殺,根本到不了益州。就算目前逃過一劫,待不死泉這個誘餌攪亂西南,時奕就會擁兵而反,殺盡益州的朝廷大員,你羈留在此處就是自尋死路。”
左侯沉吟片刻,反是笑了。
左卿辭越加凝重,“別以為這是危言聳聽,六王要借西南做局,益州不過是個開端,中原必然還有策應。朝中能統兵打仗的重臣有幾人?此番欽點你巡視,一定是有人暗中推動,想在路上將你除去,避免將來掣肘。”
左侯問的毫不相關,“你是為此而趕來益州?”
左卿辭滿腹說辭給問得一滯,頓生惱意,“我只是不想有人稀里糊塗做了枉死鬼。”
左侯重新打量兒子,生出了幾分感慨,“我以為唯有我死了,你才更為稱心。”
左卿辭默了一瞬,側過了頭。
左侯的神情溫和下來,有些欣然,“你變了一些,是因為那個胡姬?”
左卿辭沒好氣道,“與她無關,畢竟父子一場,提醒幾句罷了。”
他語氣不佳,左侯不甚在意,又道,“這次遇上蘇俠士與琅琊郡主,聽說了一些事,那個姑娘確是不同尋常,你打算如何待她?”
左卿辭正是煩亂,聞言冷下臉道,“我自有分曉,不勞他人過問。”
左侯知他任性不羈,勸多了適得其反,沒有再談下去,“我派人送你回中原,要是將來時局大亂,你就在方外谷避一避。”
左卿辭聽了他的言語,心火頓起,“你還念著那些忠君的鬼話?當年無端葬送了母親的性命,仍不夠讓你清醒?”
左侯一喟,“禍亂一起,殃及的是黎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