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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滯了一剎,葉庭終於道出,“西南一地信仰黑神,鄉民既然稱之為神奴,又如此畏懼,必是與血翼神教相關。”
澄心大師肅然合什,“真人所慮與老衲相同。”
溫白羽疑惑叢生,更覺不可解,“血翼神教是在瀾滄江一帶的昭越,距此尚遠,何況五詔堂說血翼神教正逢內亂,自顧不暇,怎麼可能來此。”
葉庭略一沉吟,“大師是在何處見到活屍?”
澄心大師回道,“距此處約二百里。”
葉庭霍然而起,凝重非常,“不對,我們中計了!不死泉是個陷阱!”
溫白羽一驚,疑他反應過了。“真人為何如此說?”
葉庭停了片刻整理思緒,“有件事我一直奇怪,越是深入西南,所見的青壯越少,所見幾乎都是老弱婦孺,我曾試著探問,當地人語焉不詳,如今看來,神教大概早已逾出昭越,在西南征走大量男丁,留了嚴厲的規誡,是以鄉民都知曉神奴的存在,對之極為恐懼,既然如此,血翼神教怎麼可能對泉水與異寶不聞不問,放任中原人聚集?”
澄心大師念了一句佛號。
葉庭越說越是清晰,接著道,“五詔堂將人帶去不死泉,至今見去不見歸,我就疑其中有詐,只是五詔堂絕沒有這般實力,換成血翼神教才說得通。此處四面深山,形如孤鎖一隅,神奴出現在附近,極可能是要封鎖山路,讓中原人能進不能出。”
溫白羽聽得心慌肉跳,又不願失態低了身份,強作鎮定道,“真人會不會過憂,就算是血翼神教設陷,去不死泉的武林人也有千餘,個個身懷武功,怎麼可能全栽了,害死這些人有什麼好處?”
葉庭壓根不信不死泉,亦無意赴五詔堂之邀,無奈幾派交好的掌門親上天都峰約請,門派內的長老也頗為熱切,到此時疑點呈露,真相呼之欲出,唯獨想不透最關鍵的一點。
五詔堂撒下彌天大謊,引數千中原武林人入彀,究竟是為何?
屋內一片靜寂,外間喧雜隱隱傳來,葉庭下意識道,“大師與三堂主交手有何感覺?”
澄心大師垂目回想,不禁喟然,“三堂主形神俱毀,功力卻異常強橫,折肢斷足不覺疼痛,破腹貫胸兇悍不減,猶如不死之身。”
一個模糊的念頭倏然浮現,葉庭也驚住了,忽道,“假如與三堂主相同的有千百人,大師以為如何?”
澄心大師一凜,半晌後長長的嘆息,“若得數百,滅幫屠派如同反掌;若得數千,就成了一支可怕的屍軍,無堅不摧,勝過千軍萬馬。”
溫白羽聽出話意,激靈靈打了個冷顫,“他們想將各派的人做成活屍?怎麼可能!血翼神教難道都是瘋子?”
葉庭與澄心大師都沒有接話,俱在沉默。
氣氛幾乎凝滯了,半晌後葉庭開口,“已赴不死泉的有無極門、十二塢、玄陵谷、水月宮、風煙樓、神龍幫、天龍門、雪山派、崆峒派、松風堡、嵩山堂等幫派;留守的弟子近八百,加上崑崙、峨嵋、四象閣、點蒼、驚神山莊、衡山、赤陽門等未及進山的大派,目前城寨還有近三千人。”
除了剛來還在休整的門派,先到者一多半都進山了,畢竟不死泉誰不心動,都怕晚了被旁人搶先,然而葉庭心有疑慮,啟行本來就晚,同行的幾派礙於情面又不好搶行,姍姍來遲反倒避過了一劫。
澄心大師面色沉重,“依真人看來,入了陷阱的千餘人眼下如何,可還有相救之法?”
葉庭幾經思索,緩緩道,“換了我是血翼神教,定會設法將他們引進一處絕地,在水中落毒,煙中弄蠱,加上斷食斷水熬上幾日,到時候鐵打的英雄也脫了形,唯有任人擺布,如今怕是已凶多吉少。”
溫白羽起了一身寒慄,厲聲道,“我去將五詔堂的人捉起來嚴拷!不信問不出詳情!”
葉庭踱了兩步,回身道,“問是要問,不可打草驚蛇,而且要在各派掌門面前。”
第84章 青蚨警
堂門深閉,地上躺著五詔堂的一名堂主,他被柳哲暗裡擒來,又被分筋錯骨手弄得死去活來,汗流遍體,終於道出了所知的內情。
屋內的數十餘個幫派的掌門無一出言,怒極亦愕極,這也不足為怪,換成誰一心探寶而來,卻發覺落入了一個陰毒可怕的陷阱,臉色都不會太好看。
五詔堂的人招供的與葉庭所料分毫不差,確是將人誘入了一處絕谷,之後便由血翼神教施為,至於人在絕谷如何,是否有解救的餘地,則是一概不知。
場面沉寂良久,澄心大師出言,“老衲與真人邀各位掌門前來,想就此商議一番,失陷的千餘人當如何解救,血翼神教又該如何應對。”
一時人人沉思,俱是默然。
人,道義上不能不救,然而確也不易救。
屍傀之詭異,雖未親見,聽描述已令人心驚,這些人落入血翼神教之手必不會好,誰知惡教究竟在絕谷里布了什麼埋伏,聽拷問出的內容,通往絕谷的路狹窄蜿長,行去就要兩三日,浩浩前往極易為敵所乘。
凝滯良久,四象閣掌門姚宗敬終於開口,“千餘同道受陷,我等尚有三千之眾,棄之不理如何說得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