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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不再提勸回的廢話,左卿辭一哂,對翟楚二人一點頭,返回了馬車。
大軍啟程,兵車轔轔而行,白陌揚鞭匯入了車隊,秦塵策馬隨在一旁。
左頃懷無暇再說,與好友別過,打馬追了上去。
左侯半夜失蹤,蘇璇得了消息追出的時候已經晚了,血翼神教大概用神奴負人疾行,加上山林錯綜錯雜,行跡難尋,終是未能追至。
蘇璇歸來與虞都尉交待一番,回帳收拾乾糧行囊,殷長歌衝進來。“師叔要去血翼神教救人?我也去!”
左侯高潔無私,傾力護民,蘇璇深為欽佩,又是阿落的公爹,於公於私都是必救,事到如今只能走一趟血翼神教,他已決意獨行,不願他人涉險,當下道,“屍軍暫時無力進犯中原,掌門之令已達成,你明日就帶同門回山,其他的不必理會。”
殷長歌哪肯答應,“帶人回山有師姐,我絕不會讓師叔獨自前往!”
蘇璇方一蹙眉,長歌又道,“何況中原武林人要是能一闖惡教,一輩子都可自豪,如此壯舉豈能錯過,哪怕師叔不許,我也定會千方百計追去。”
帳簾一甩,沈曼青踏進來,秀面異常不快,“帶人出來的是長歌,回去自然也是你,別指望我,去血翼神教算我一個!”
她一言道出,蘇璇與殷長歌俱是詫然,當初讓她留下守城已是極不情願,而今居然主動請纓殺去敵巢,不可謂不奇。
沈曼青冷著聲音道,“許多師弟都遇難了,還有靳姑娘,她死在我懷裡,我要報這個仇。”
蘇璇意外之餘,語聲溫和下來,“你有這份心很好,但血翼神教不是你們該去的地方。”
沈曼青針鋒相對,“那麼誰該去?天下事天下人擔,師叔能去,蘇雲落能去,我為何不能?”
殷長歌踏前一步,激聲道,“師姐說得不錯,師妹都敢隻身闖去,難道我們還不如她?”
以殷長歌的性子,請戰不足為奇,沈曼青這一句卻挾著意氣,蘇璇自然聽得出,對後輩女弟子說輕了無用,說重又不妥,他格外想念起葉庭來,停了片刻道,“阿落是喬裝潛入,這次是正面硬闖,兩下情形不同。何況守城已經折了許多門中精英,你和長歌不能再有失,既然喚我師叔,就當遵守門規,聽令回山。”
沈曼青握住劍,寸步不讓,“之前我想走,師叔不讓;如今我想戰,師叔仍是不讓,甚至以門規相責。恕弟子一問,蘇雲落可曾守過門規?她離山後行事無數,可曾問過師父與師叔?”
蘇璇眼神驟凝,氣息肅起來。
殷長歌覺出不對,立時屈膝半跪,“請恕師姐一時情急,言語無狀,並非有意針對師妹。”
蘇璇眉鋒一沉,聲音極淡,“阿落一無親友相顧,二無良師扶攜,三無同門友愛,所遇無邊冷眼,全靠自己闖到如今,你捫心自問,是否能與她相較?你只盯著她的所得,從未想過她的付出,一味耿耿於懷,不過是自昧自誤。”
沈曼青不肯低頭,硬聲道,“而今我願付出,師叔為何要攔?難道我就不配為門派而戰?”
“師姐!”殷長歌終於忍不住責備,“你胡說什麼,師叔是心疼後輩,不忍我們冒險!”
沈曼青毫不領情,雙膝一落跪下,將長劍舉過頭頂,“我練劍二十餘載,自問對得起師長的悉心教導,別人能去的地方,我也能去;師叔敢闖的地方,我也敢闖;如果一心請戰卻不能殺敵,還請師叔收回這把輕離!”
“好!”一聲斷喝從帳外傳來,崑崙派的嚴陵一步邁入,正聽到最後幾句,激賞的贊了一聲,“到底是正陽宮的人,比一些男兒還有膽氣。”
嚴陵突然而來,蘇璇不好再訓下去,“嚴掌門何時來此?失迎了。”
嚴陵一揮手,豪邁道,“外頭擠了一群崽子偷聽,哪會有人通報,我索性闖進來,崑崙路遠,門中有些麻煩,我處置好了帶人趕過來,確是晚了些,好在你要去血翼神教,正可同去。”
幸而他橫來一攪,不然還不知如何收場,殷長歌慶幸的扶起沈曼青,退到了一旁。
蘇璇與嚴陵曾經並肩作戰,知他是性情中人,“多謝嚴掌門盛意,然而此行不知多少兇險,實不宜——”
嚴陵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我去不為其他,一是敬左侯為國為民,鐵骨丹心,二是要跟血翼神教算不死泉這筆惡帳!還拖了老姚一起過來,就在外頭,無關的廢話就不必再說了。”
蘇璇啼笑皆非,知道勸不住,也不再浪費口舌,“那我代左侯謝過嚴掌門肝膽熱腸,一片高義。”
話音方落,有個大膽的正陽宮弟子掀簾喊道,“師叔!崑崙與四象閣能去,我們也要去!”
一群弟子頓時轟叫起來,嘩聲沸騰。
柴英也闖了進來,氣勢激冷,“蘇大俠,此去蕩平惡教,峨眉派請與同去。”
峨眉弟子不甘示弱,也紛紛嚷了起來。
一聲佛號響起,法引大師在外道,“救人誅邪,豈能獨行,少林亦當同行。”
陸瀾山雙臂環胸,慷慨道,“犧牲了那麼多同道,還用邪計擄走了左侯,豈能就此罷休,索性殺進惡教老巢,一併清個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