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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離望著兩個少年的背影,露出一抹分明的冷笑,聲音終於低下來,自語般道,“你也該長點心,不要任人擺布,看你的武功,你師父也沒少花心思,難道就為讓你做個暖席的玩物?蠢貨。”
最後兩個字是他罵慣的,這時卻有一種異樣的溫和,或許是因此,胡姬默了半晌終於開口,“我需要金子,很多。”
謝離不必想也知道,“文思淵說乖乖聽話就給你?別蠢了,他是個敲骨吸髓的掮商,一心只想把你賣個好價錢。”
胡姬輕垂下睫,眼底的紅痣像一滴淚,“只要能得到金子。”
謝離皮笑肉不笑,“若是賣了也得不到?等你被送到王侯身邊做暗間,一切都拿捏在他手中,連自己怎麼死都不知道,還指望奸商守諾?”
胡姬的臉更白了,緋色的綃衣束腰極緊,好像勒住了她的呼吸。
謝離不知怎的看不下去,咳了一聲,“你需要多少。”
胡姬木然道,“幾千金?或者幾萬金?”
這樣大的數字,縱是謝離也駭了一瞬,“不用想了,文思淵在騙你,胡姬賣不到這個價,就算你會些武功,一千金足夠請到一流武林高手,憑什麼把錢浪費在你身上,無非是看你不懂,謊言糊弄罷了。”
胡姬的眼瞳空了,盛滿了徹骨的絕望。
謝離轉過頭,半晌後才道,“換了我或許還有法子,像你這麼傻的丫頭——”
胡姬聽了半句,驀的沖跪下來,嚇了謝離一跳。
她像溺水的人抓到了一塊浮木,緊緊扶著謝離的腿,“教我!我什麼都學!死也沒關係,只要能救——救——求你!”
胡姬本來就訥於言語,激動起來更不知該怎麼說,她退後兩步,額頭在石板上撞得咚響,兩下就滲出了血,依然拼命磕下去,仿佛不知疼痛,要以血肉來乞求最後的神明。
一聲又一聲,重得驚人,連謝離的心都跟著震起來。
第69章 關於近期評論的說明
抱歉停更期間大家久等了,近一陣出門在外,沒能及時更文,有熱心的美眉寫了同人文,讓我非常感動。同人文是對作者和文下角色的認可與喜愛,也是一種延伸和再創作,不論長短都投入了真誠的熱愛與心血,非常感謝,在此對【記得綠羅裙】MM致敬,有親這樣的讀者,是我的幸運。
我很慶幸自己有一群天下最好的讀者,大家友愛和諧,文下的氣氛歡快愉悅,有的親文學造詣遠勝於我,依然熱誠的留評鼓勵,讓我這個笨寫手慢慢成長,希望能把這種溫暖的支持和愉悅傳遞給更多人,謝謝親們,某紫深深鞠躬致謝。
第70章 番外—相教
胡姬沒有說清楚,不過謝離也猜得出,她心心念念的無非是救一個人,意願強烈到不可思議,假如神靈許了以命相換,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就死。
謝離浪蕩半生,無妻無兒,既不會為別人去死,也不會有人為他如此,對胡姬的執拗犯傻不以為然之餘,難免生出了兩分感慨。
他清楚自己活不了多久,天牢的磨折早就摧垮了身體,原打算隨意混過最後的時日,然而碰上如此固執的丫頭,又曾經幫過自己,到底硬不下心棄之不理。
盜竊一門,古來至今從未斷絕,真要深析起來,涉及的手法頗多。不單有察顏觀色、刺探偵伏、穿堂窺戶的技巧,還要有避陷開鎖、易形換顏、擬聲摹人的手段,加上飛遁藏隱,卸脫緝拿的訣竅,即使如此,一不小心仍會失手,落個身陷囹圄。
謝離在江湖中號無影盜,可謂盜中之精,賊中之魁,平生所擅要是作出書來,或許能達數冊之厚,絕不遜於一部兵法,難得他真正挑出最有效的一部分,實實在在的教人。
雖然口口聲聲罵胡姬蠢,一旦仔細授藝,謝離卻發覺這丫頭學東西極快。諸般技巧但凡說上一遍,稍加演示,胡姬很快就能領悟到其中的關竅,她記性好又極努力,每日只睡兩個時辰,其餘時間都在練習,拼盡心力的琢磨,進步之快令人咋舌,文思淵的眼光確實很毒,在她身上的投入必會有驚人的回報。
不知她原來的師父出了什麼事,讓一塊璞玉落在掮商手中,教得越久,謝離越是惋惜。
練習易容的胡姬修完最後一筆,擱下工具待他點評,稚嫩的少女化成了一個年邁的老嫗,皺紋遍布額頭與脖頸,連手指也僵屈而生滿斑點,形態惟妙惟肖,唯有眼中的忐忑如故。
謝離正心不在焉的嚼著檳榔發呆,懶得看她,隨口吩咐道,“老福記的鵝鴨炙,萬字春的煲牛頭,南樓的酥油鮑螺,百味堂的間道糖荔枝,去花樓叫個出堂的花娘,上次那個活不好,換個胸大皮膚白的,還是一柱香。”
胡姬燃了香,換了一身老嫗的衣服,佝著背蹣跚走出,在外院碰上了曾在謝離手下學過的兩兄弟,他們兀自談笑,壓根沒發覺顫巍巍的老嫗是曾被嘲笑的胡姬,更沒發覺錯身之際,懷裡的錢袋已經不見了。
老嫗出了宅門,挑了兩個街邊蹲著的乞兒吩咐幾句,又柱杖去花樓尋了鴇母,待轉回來,乞兒已經帶著四色吃食在門外候著,見了賞錢笑得牙不見眼。
回到小院,一樁香餘下一絲裊裊的淡煙,時間分毫不差。謝離仍在院子裡曬太陽,胡姬擱下吃食,給他餵了一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