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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陽,」阿懷淚眼模糊地望著這只在漫天鳳凰花雨中誕生的小鳥,為它取名:「丹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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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不純粹,不只有甘美,也有痛苦,不只給人信仰和救贖,也使人沉溺、迷失,愛使人生出自私心、占有欲,愛使惡徒顧慮,也使聖徒動搖。
有句化用自魯迅:「…自詡為太陽,光熱無窮,只是給予,不想取得。然而終究不是太陽,他發了瘋!」
p.s.丹陽其實是懷的切片。
不知道大家發沒發現,太一祂家有精神分裂遺傳病(x
第104章 與君訣
千秋、萬歲將阿懷、丹陽接上了崇明宮殿。
因是被強行剔除的神性,丹陽並未生出自我的神智,被千秋小心護在臂彎里,始終混沌地睡著。
迴翔在崇明宮周的護衛都忍不住前來探視它,漫天赤粉的朝霞里,鸞、鶴圍繞著新生的鳳凰翩翩起舞,用柔軟的覆羽摩娑小鳳凰的幼翼。
千秋將小主人交給一隻正經歷孵化幼崽的鸞鳥照顧,而後逕自去往崇明內殿。
殿內,萬歲在為阿懷療傷。阿懷的神性虛弱、渾濁,周身的日冕光暈幾近於無,皮膚也呈現出半透明的蒼白,眼神卻很清醒,祂並沒有主動開口言及丹陽的身世、解釋神域的動盪,只是道:「我近些時候都要閉關修養,你們看顧好丹陽。若它生出意識,一定要在第一時間告知於我。」
千秋、萬歲應喏、下退。
初陽燦爛,朝霞綺麗。崇明宮因主人的歸來又恢復到從前的祥和。
晚間,阿恆自昏睡中醒來,下意識地便摸向身側,卻意外地,沒能觸及哥哥。
祂打了個哈欠,半撐起身子,被阿懷治癒過的地方還隱隱約約地疼著,阿恆軟著嗓子喚「哥哥」,卻好半晌都沒等來回應。
屋裡一片黢黑,周遭也靜悄悄的,讓人沒來由覺得發冷。阿恆揉著眼睛下床,摸索著上燈。
燈火曳曳燃起,阿恆四下打量,卻見地上一片狼藉,仍是祂關禁自己時的樣子,而門扇大開著,夜風灌入,吹起帷帳。
——哥哥怎麼沒有整理房間,甚至沒有合攏房門?
阿恆有些疑惑,但也沒太在意。祂舉著燈燭,坐到門檻上。月光悽慘慘的,在暗夜裡流浪,燭燈被風吹得搖搖欲墜,阿恆支著頤,靜靜等待哥哥回家。
神域中,漸漸落起了迷濛的小雨,廉纖的細雨落到草間,落到鳳凰樹葉上,也落到阿恆微涼的頰邊。
祂已等了好久好久,月亮升起、又下墜,復再升起,可哥哥還是沒有回來。阿恆的傷口因淋了雨,又麻又疼,祂抱著膝蓋,將自己縮成一團,卻固執地不肯進屋,祂想讓哥哥回來時第一眼便看到自己。
介時,祂便可以借著未恢復好的傷控訴哥哥拋下祂。拋下祂,哥哥怎麼可能拋下祂呢?哥哥不可能拋下祂的。
雨落到第十日時,磅礡的雨勢幾乎要將天際的崇明宮殿淹沒。
阿懷被這響動驚擾,睫毛顫顫,半睜開眼。
「在下雨啊。」祂輕輕地道。
千秋、萬歲觀察著祂的神情,不敢貿然接口——神域之中,唯有獻與瀆的悲傷會引來落雨,阿懷意中所指,不言自明。
可祂並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垂著眼發怔。
萬歲見狀,試探著道:「祂一直在四處找您。」
阿懷默了瞬,沒作回應——祂因阿恒生就的心魔險要殃及整座神域,祂不可能再任由這心魔再度滋生,祂不能再見祂了。
那四十九刀,每一刀都割在阿懷的心尖,可割捨的劇痛過後、丹陽剝離祂身體的瞬間,阿懷恍惚覺得,仿佛有什麼不同了。
祂闔上了眼。先前幾近消失的日冕光暈復又流轉起來,雖仍舊稀薄,卻已恢復聖潔。
千秋、萬歲對視一眼,默默下退。
阿恆在滂沱的大雨中奔跑。
祂全身都被淋濕,瑟瑟地抖著,舊傷又開始作痛,面色在雨水的沖刷下愈顯慘白。
祂找不到哥哥了。這些天,祂將神域裡里外外都翻找了遍,仍沒見到哥哥——哥哥到底去哪兒了?為什麼不告而別?祂從未離開過自己這樣久,到底發生了什麼?
阿恆失魂落魄地往回走,進屋的一霎,祂心怦怦地跳,期待著或許哥哥又在像從前一樣等候他。
可小木屋同祂離開前未有改變,沒有哥哥,也沒有哥哥回來過的跡象。
阿恆抱膝坐回門檻,茫然地,不知所措地,祂埋頭靜默了一會兒,再抬臉時,眼圈泛紅,阿恆吸了吸鼻子,想要抑制住眼淚,卻無意瞥見了坐落於烏雲上空的崇明宮殿。
阿恆怔了怔,整座神域,只有崇明宮和東皇陵是祂未涉足的地方。哥哥難道回去那裡了嗎?
閃過這念頭的下刻,阿恆馬上感到莫可名狀的恐懼。哥哥為什麼會回崇明宮?明明自萬歲襲擊祂之後,哥哥就再沒回去過了——難道又是千秋、萬歲同哥哥說了什麼?阿恆抿了抿唇,神色倏地轉冷,猛地起身,直往崇明宮去。
日己西沉,弦月東升,卻為烏雲所蔽。整座神域都灰濛濛的,唯雲巔的宮殿明光燦燦。鸞、鶴等祥鳥盤繞其旋飛,共命金鵬鳥千秋、萬歲則手持金槍,一左一右守衛在宮門前,見到阿恆,交互金槍,攔住祂的去路。
阿恆冷眼看著祂們。
萬歲喝道:「孽障,這不是你能踏足的地方,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