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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槿邊嫻熟張弓貫矢,邊下意識側頭朝月亮間望去,看見真正的常恆平安無事,他心下略松,繼續全神應對郎夋。
然就在這分神的霎那,星象「常恆」已輕巧避開幾隻光箭,閃至祝槿近前,劈刀砍來。
祝槿下腰,順勢倒旋,腳尖點上萃雪刀鋒,借力反衝,於下落中途連發數箭,射向星象「常恆」。
那星象靈活躲閃,一刻不頓地刺刀來襲。
祝槿自下向上挽弓搭箭,與對方相峙。
而在他背後,盾面之上,緩緩站起另個星象,與他同步拉弓上弦——星象「殷懷」!
祝槿察覺有異,於墜落中回首,身形急閃,堪堪避及那幾道流星光矢,卻也因此,手上動作稍滯,而星象「常恆」已利用這間隙提刀掠近。
常恆始終留意著祝槿一邊的戰況,見他此時腹背受敵,心中大急,不顧抵擋霹靂與迴風的夾擊,萃雪刀直戳容與。
容與慌忙避閃,頓時給常恆可乘之機,他生生挨下那兩劍,身形快閃,自容與空出的位置突圍而出,掠向祝槿。
凌霄、容與、肩吾見狀,連忙緊隨在常恆身後。
四道身影再度於半途糾纏到一處,而不遠處的祝槿仍獨自面對聯手的星象「殷懷」與「常恆」,漸漸力有不殆。
他猛地後掠,收束光弓,仰天而唳。
隨即,一隻法相金烏在祝槿身周展翅,片片金羽綻放奪目金光,如同日照,使星象、天河頓時失色,迅速黯淡、崩塌。
就在星象「殷懷」、「常恆」與護盾同時潰落的一瞬,流星雨中,郎夋飛起,一隻法相天狼隨著他的瞬移現出,獠牙直取金烏脖頸。
祝槿下躍迎擊,金烏的翅羽伴隨他的動作凋落,華麗的法相金烏霎時鎩羽成黑袍的法象鬼君,銜花的扶桑徒手搏擊天狼,巨型的狼與鬼近身格鬥起來。
扶桑出拳,直擊狼頭,天狼奮起張口,尖牙嵌進扶桑的指縫,鮮血溢出那刻,天狼雙目瞬間變紅,更加使力地收牙,牙齒與扶桑的筋骨較量,發出咯吱咯吱的咀嚼聲。
扶桑的另只拳也在此時朝狼頭揮去,天狼被這大力一擊直接打飛,滿口狼牙掉去大半,慘叫一聲,既而又飛撲回來,嘶咬扶桑手臂。
扶桑也不避退,任由它啃齧,只另一手拽住狼的右後腿,猛地朝旁一扯,那狼腳竟被他這樣生生撕下!
只剩下三隻腿的天狼速度明顯減緩,噴著濁氣與血沫大口地喘息。而扶桑的左臂與左手也傷殘慘重,沒什麼生氣地吊在肩膀上。
他們對視一遭,又同時挺身出擊。天狼兇悍嘶咬向扶桑右軀,而扶桑則揮拳重擊向狼腹。
天狼咬上扶桑右股的那剎,再次被對方一拳擊飛,咬下的肉與自己的血同時吐出,天狼奄奄伏在天河上歇息,惡狠狠看向與自己兩敗俱傷的對手。
扶桑卻決意不給它任何喘息之機,瘸腿上前,一把抓起天狼,猛地摜向河水,再不經停頓地掄起,往復地摔砸。
天狼在期間掙扎、反抗,更有一次,甚至快要成功反撲扶桑,可就在它欲抬爪掏向對方胸腔時,扶桑奮力一腳,將它踹開。
天狼倒地,扶桑再度踉蹌著逼近。
凌霄也一直關注著那端的戰局,見郎夋落至下風,難免心浮氣躁,而就在他錯身、意欲施以援手之際,一柄碧簫猝未及防地洞穿了凌霄的咽喉。
肩吾不料這變故,震撼看向突然倒戈的容與。而就他晃神這霎那,萃雪刀已乾脆斬斷他持劍的右腕。
收刀霎時,常恆終於得以徹底脫身,飛掠向另端。
天狼勉強用三足撐起身子,卻又轟然地倒下,見常恆掠來,他停下殘喘,張口欲喚:「阿——」
可恆字尚未出口,狼頭便被萃雪利落收割,法相天狼頃刻破碎,只剩下趴伏在地的郎夋。
郎夋側眸,但常恆仍沒給他須臾開口的時機,一刀捅穿郎夋的心口。
隨即常恆轉身看向扶桑。
法相扶桑也在戰鬥中身負重傷,不支地一手撐地、單膝跪倒。察覺到常恆的視線,他也抬臉。
扶桑看不到,但這詭異的氛圍使他莫名感覺不安,他試探著喚道:「阿恆?」
沒有回應。
於是他深吸口氣,撤去法相,露出其中的祝槿。
祝槿睜眼,就見常恆正提著刀尖猶在滴血的萃雪,面色漠然地一步步朝他迫近。
他不由蹙眉,再度喚道:「阿恆?」這次的語氣,已屬嚴厲、急切。
可常恆仍麻木不仁。他的這種神態、動作……
祝槿悚然一驚,撲上前搖晃常恆肩膀,疾呼:「阿恆!你清醒點!」
常恆眼神毫無波動,遲緩地再次揮起萃雪,向祝槿劈砍。
祝槿避及。一陣簫聲在即刻響起,常恆在簫管的催動下,攻勢忽然加急。
祝槿邊閃躲,邊震驚望向催簫者——容與那張慣常面無神情的臉上,現正掛著刻毒的歹笑,而他眼中所閃爍著的瘋狂與邪戾——
祝槿驚叫:「寒棠?!」
「容與」微微彎眼,像在嘉獎他的敏銳似的,促簫更急。而常恆已完全為萃雪刀控制,在主人的號令下,攻勢威猛。
祝槿起躍,九箭奇發,射向「容與」。
「容與」朝他微微眨眼,下一刻,常恆便縱身擋在「容與」的身前——不知迴避、不知抵擋地橫在「容與」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