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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恆在窒息的剎那間醒來,震驚地怒視著阿懷。可阿懷已在祂掙扎前結印,此時一下便封住了對方的天眼。
銀瞳閉合的瞬間,阿恆神性被封鎖。阿懷流著淚俯身,用顫抖的唇為阿恆瞑眸。
抬臉的一瞬,阿懷額間的金瞳張開,璀璨金光照徹長夜,朝陽自地平線初升,卻因為所照地上的荒蕪,顯出種淒涼的黃昏意味。
阿懷取出《奧義書》,寫下最後兩圈咒輪:「輪迴之中,阿懷反覆地與阿恆相遇,意圖再次完成對阿恆的馴化,祂一點點消磨著阿恆的邪性,不斷加固自己對他墮落力量的封印……」
祂越寫越快,到了最末一圈,幾乎不再受自己控制:
「……在第三遭的輪迴里,阿懷又見到了祂前世的父親,阿懷被他設計,誤入一處禁地。在禁地里,祂與阿恆再度重逢……」
「……機緣巧合地,阿懷得以瀏覽《奧義書》。在《奧義書》的結尾處,阿懷讀到了萬年前由自己親手寫下的對命運的干預,與由此造成的命運月相般的盈虛,在這一瞬間,祂想起了所有……」
寫到這裡,阿恆流血的眼劇痛不已,祂實在無力繼續,只好草草團卷《奧義書》,擲向一邊。
阿懷用最後的氣力一把抱起阿恆,緊緊摟住對方,眉心金瞳霎時大放異光。
統罩天地的合光之中,祂們的身體消解、融合。
完全融合的一瞬,絢爛炸開,無數神性碎片隨之流星一樣地華麗墜落……
落到腐骨上時,竟奇蹟般地使萬物復生。
「……我將帶著阿恆前往輪迴。毀滅與新生同時發生……」
獻與瀆的形貌在神譜上具現的霎那,記憶紛沓而至。祝槿再也維繫不住精神,猛地從寒棠記憶中撤出。
容與震驚地見祝槿連退數步,幾乎就要站立不穩,趕忙上前扶他,喚道:「殿下?」
祝槿眉心的天眼猶自灼熱,平復少許,他喃喃開口道:「封印被破除了……」
容與訝然道:「殿下說什麼?」
祝槿面色蒼白,痛苦地低語道:「我對阿恆神性力量的封印被破除了……祂也想起來了……」
而幾乎同時,一段祝禱聲傳至祝槿的耳畔。
縹緲空靈、仿若來自虛無之中。
念道:「獻身的主、造物的父,我已感知到您的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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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預命運只是藉助對命運的窺視和預言,對既定將發生的未來施加一定限度的影響,並不能全盤操控。
懷干預命運的目的是在輪迴中不斷去加固對恆神性力量的封印,反映在現世就是培養出了恆那個非常乖巧的人格,哪想到物極必反,恆反而因過度的壓抑比懷更早覺醒了(?O?)
懷:做哥哥的小貓咪
恆:嗷嗚嗷嗚嗷嗚!張大口次掉你!
第100章 舊日晷
慈悲殿中,丹陽跪侍著,朝面前的殉難聖子像祝禱。
念禱時,他向來平靜淡漠的語調微不可察地顫抖,像是不堪承受其重。
他緊盯著聖子像,近乎卑微地祈禱道:「獻身的主,造物的父,您的子臣丹陽,感知到您的復甦,乞求著您的垂聽……」
丹陽的祝禱聲在空曠幽寂的聖殿裡反覆迴蕩。而面前,那座與他默默相對了萬年的玉像,似乎正隨著他一遍遍的求禱,悄然地發生著從未出現過的變化——
統罩在聖像周身的光暈慢慢變得柔合,聖子那無可具現的容貌隨之朦朧地呈現。
祂闔著眼帘、微蹙眉尖,神情仿佛在隱忍著痛苦,但依舊稱得上是平和。
丹陽的視線緩緩下移,聚焦在祂的雙手間。那裡,聖子一手結拳,按住胸口的傷;另一隻手則攤掌向前,為信徒奉上一捧殷紅的心臟。
隨著那純白的光華靜靜向內收斂,聖子的皮膚肉眼可觀地溫暖、柔軟起來。聖像開始淺淺地呼吸,胸口處的血洞也開始汩汩向外冒血。
丹陽凝視著祂被鮮血浸透的衣裳,眼圈逐漸濕江,囁嚅著喚道:「父親……」
這稱呼像是喚醒了聖像,讓祂羽睫輕顫,既而緩緩張開了眼,視線垂落向壇座下跪拜的丹陽。
祂的雙眸平靜柔和,日瞳璀璨生華。
祂與丹陽相視,微微牽起嘴角。隨即走下神壇,用未握心臟的那隻手扶起對方,溫言道:「我聽見了你的聲音,應你的召喚而來。」
丹陽哽咽著不知所言,只怔忡望向祂的面龐——覺醒後的「獻」 同神譜上的畫像大略無二,是融合過祝槿、扶桑、殷懷後的模樣,只是更具備無法言傳的神性和溫柔。
祂目光流轉,瞥及仍昏迷在地的合歡時,瞭然道:「向我求禱,是想要救她嗎?」
丹陽顛三倒四著答道:「是,不,並不全是……」
懷走近合歡,俯視向她心口處、那塊被母親懷著忿恨貫穿過的大洞,現出動容的神色。祂抬起那隻握有自己心臟的手,用力攥緊,仍在搏動的心瞬間被擠壓出新鮮的熱血,淌到合歡的傷口間,竟奇蹟般地,使其迅速癒合。
隨即,懷的另只手中,具現出合歡鑒。合歡鑒甫一出現,便有千萬縷血絲從合歡新愈的傷口間冒出,纏繞住鏡子。
懷額間的金瞳倏爾一閃,那些血線便齊絲被盛光斬斷。合歡身體猛烈抽搐,再度疼暈過去。
懷向丹陽解釋道:「當初,我將被沉封的永恆秘境藏進了這面鏡中。現今,我與阿恆相繼回歸,如若再聽憑合歡和這面鏡子聯繫在一起,她定會因無法承載其中的力量而爆體。」